陆明慎弯弯唇角,盯着她的头顶:“晚晚,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心善,念着沈管家对你的恩情,等回头我们一起给沈管家和他的妻子,立一个衣冠冢好不好?”
“他的妻子?什么意思?”
她兀得回过身来,满眼惊愕看向陆明慎。沈念安什么时候有个妻子了。
陆明慎顿了顿,脸上笑容加深:“在北狄,他与一个姑娘结为夫妻,可惜他们不幸离世,尸骨无存。”
“这不可能!”沈秋晚声音徒然增大。
她不信。
沈念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与旁人结为夫妻,明明他说过在他心里,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明明他那么喜欢她,明明他们那么亲密无间……
“怎么不可能?”他轻笑一声,用手轻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我为他们二人见证的,千真万确。”
他就是要抹黑“沈念安”,让这个人彻底烂透。既然当初他用沈念安走进了她的心,那现在他也能让沈念安从她心里出来。
沈秋晚头脑有些晕眩,死死咬牙道:“你不要再骗我,沈念安不是这样的人。”
陆明慎眼眸低垂,在她耳边轻声道:“晚晚真的了解这个人吗?他来路不明,又那么巧救了你,只怕是别有用心,如今死了也好。”
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她该信他的。
她咽了咽喉咙,口中发干,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心里清楚,四皇子说的并非全无道理,而且四皇子也没有必要骗她。至于她和沈念安之间的事情,也只有她和沈念安才知道。
“晚晚。”他搂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臂紧了紧,“我答应你,等明日我们好好安葬沈管家夫妇,好吗?”
沈秋晚头脑发涨,太阳穴一阵一阵疼痛,现在她根本听不清陆明慎在说什么,只是含糊地应了下来。
见她答应,陆明慎心情大好,唇角弧度更大了些,他盯着她的侧脸,强忍住想要亲她一口的冲动。
“晚晚,那我先进宫了。”说罢,陆明慎如同一阵风,从房内奔走离去。
沈秋晚毫不在意,她坐在罗汉床上,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笔尖淡淡墨香气味稀薄,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这支笔了。
她微微出神,眼前浮现出沈念安清秀的脸庞。莫名的情绪缓缓流淌在心间。
她以为自己是喜欢太子的。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不是爱。前世,太子后院隔三差五就添新人,可她从未产生过妒意。原来不是她大度,是她不爱。她对太子更多的是讨好。
可面对沈念安时,却截然相反。沈秋晚眼角微微湿润,想起他的好来。
在沈念安面前,她可以放下一切包袱做自己。她一直以为他临走前的那封信都是气话,可他真走了、死了。也许直到生命尽头,她也不会再见她一面。
她把脸轻轻贴在笔尖,仿佛那里还有沈念安指尖的温度。他是她寥寥无几感情的寄托。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沈念安……”
她仅剩不多的一点爱给了他,可他却背叛了她。她该恨他的,可她恨不起来。
沈秋晚攥紧毛笔的那只手指尖泛白,略微颤抖,她站起身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小心翼翼把毛笔放了进去,连带着她对沈念安最后一丝眷恋。
翌日清晨。
沈秋晚正在用早膳,莲心从外面拨开门帘,走进来福了福身:“郡主,四殿下来了。”
她挑挑眉,眼底疑惑看了莲心一眼:“叫他等会。”
用完早膳后,沈秋晚才不慌不忙过去。陆明慎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面上却毫无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