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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祺被保安大叔安置在一个废纸箱里,放在收发室的空调暖风下。
葛家欢从她学生科的室友处要了一个塑料滴管,泡了温羊奶,小心地怀抱着祝祺,喂给她喝。
饿得在昏厥边缘的祝祺,用爪子牢牢抱住温暖的滴管,用尽浑身力气嘬嘬:
好师妹,师姐没白疼你。
温羊奶下肚,她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在葛家欢怀里翻了个身,任葛家欢在她脊背、脑壳上梳毛,睡意朦胧。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人群往来的声音,有警察,医生,很多老师和同学。
段惟馨的嗓门最尖,边哭边逮着人就问:“祝祺的电脑呢?她论文证到哪一步了?”
祝祺的小尖耳朵一颤。
放心,没写完,也没有写完的那天了。
希望有人能完成她的假设。
她撑了撑眼皮,看向哭得脸盘子圆圆肿肿、不时还打个冷嗝的葛家欢。
……算了,这个指望不上。
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她依稀看见担架上自己的身体,蒙着白布,被一群人闹哄哄地抬下来。
以第三视角目睹自己的死亡,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一个念头在她身为猫咪的小小脑壳中缓缓升起:
原来死亡不过是这么一回事。
她费了那么多力气,从贫瘠的山村,考到沿海城市的顶尖学府,壁虎断尾般舍去过去的一切,刷绩点,直博,发文,为了留校而努力。
到头来,都不过是一柱燃烟,倏一吹,便散了。
她坦然地接受了死亡和新的身份。
身为橘猫,吃饱喝足,只有一个任务——
她沉沉的脑袋一歪,在垫了小毛毡的纸箱里,抱着羊奶滴管,昏然睡去。
*
她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似乎嗅到连川的气息,好像只要一个翻身,就能滚进他怀里,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他的身体,可怜巴巴地抱怨没睡够,听他在自己头顶低低地发笑。睁眼起床,仍是身为人的祝祺。
直到她被自己的绒毛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好吧,还是猫。
只是周遭场景变换了。
她趴在一只猫包中,隔着头顶的纱网,只能看清雪白的天花板。凭声音和气味,她判断自己身处一家宠物医院,四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以及令她升起警惕心的猫狗气息。
“睡醒了?”
男人拉开猫包拉链,探入手,在她鼻尖不远处停留半秒,让她熟悉自己的气味。
一个礼貌的问好动作。
她压根不需要嗅。
这是她的老熟人,周文真,“爱你喵”宠物医院的院长。
这家宠物医院离A大校区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