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眉眼与连川三分相像,长发烫卷,面上施着淡妆,红唇醒目。她保养得很用心,眼角眉梢唇周,仍能见疲色。乍一见长子,似略微拘谨,女人不安地一笑。
舒明菡提示少年:“小海,叫哥哥。”
祝祺躲在角落里,歪着脑袋打量。
百度百科里写,舒明菡育有二子。
那么,这应该是连川的弟弟,连海。
却见少年恍若未闻,双眼直直地略过连川,嘴里不停地快速重复一段数字。
连川面沉如水:“你明知道他不会叫的。”
“多教教他,他是会的。”舒明菡急切地辩驳,“现在小海的病情,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恭喜。”连川无动于衷地偏过头,转身进门。
舒明菡领着连海,随连川踏入门内。
连川回头,面露警告:“我说过,连海可以来,你不行。”
舒明菡精心描画的眉头,委屈地皱起:“小川,妈妈想来看看你住的地方,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么多年,你不联系爸妈,也不肯收我们的钱,妈妈每天担心你在外吃苦。”
连川像听到什么荒谬的话,扯起一个冷笑:
“如果你真的像你表演的那么在意我,你不会明知道我想学文,还要改我的专业。”
听到这里,祝祺嘴里叼着的猫粮都惊掉了。
大一那年,她对连川的印象,是隔壁经济系来蹭课的男生。
连川同时修两个专业的课程,任务繁重。祝祺偶尔瞥见他在古代文学课上偷写高数题,或是累得直接在课堂上睡着。
第二学年,连川成功通过考核,从经济系转来中文系。
此时文科就业率已经大跌,常有人玩梗说文科毕业月薪三千,同学们调侃他是四九年加入国民党。
祝祺从没问过他,如果这么喜欢文学,一开始为什么选了经济系。
原来是父母皆祸害。
“这件事是爸爸妈妈错了,妈妈没想到你会反应这么大……”舒明菡说着,开始抹眼泪。
连川冷眼望着她。
舒明菡当然想不到他会突然爆发。
连川十二岁那年,连海出生。
连海两岁时,举动怪异,始终不开口说话,抗拒触碰,确诊自闭症。
从那时起,舒明菡停下演出,全心在家照料幼子;连平山则为了支付巨额的治疗费用,全世界奔波摄影,拼命工作挣钱。
少年连川理解父母,尽全力帮家人分担。
他不再要求父母参加他的家长会,从不拿生活和学业上的烦心事去打扰父母,不厌其烦地尝试与弟弟对话。
连海畏惧陌生人,家中不能请护工。为此,他学会了做饭。在妈妈忙于照料弟弟时,他默默做出一家人的晚餐。
有一日,他切菜时不小心割到手,指尖几乎旋下一块肉来,鲜血汩汩而出。
他捏着手指,有点害怕地喊了声妈妈。
舒明菡看见他被血水浸得通红的手指,嫌恶地大喊:“别过来!别让你弟弟看到了。”
连海看见血,会尖叫个不停。
类似的事,以前也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