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雪,晏照雪?”魏明真的魂早不知道飞哪去了,一直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丢魂人的目光落在晏照雪的脸上,又仿佛穿透她的身体落在更远的地方。
眼前人行尸走肉般,并无多少意识。晏照雪下意识想到他可能被砸傻了,心底的慌张顿时如潮水似的涌上来。眉头拧出两疙瘩,一根食指颤巍巍伸向魏明真胳膊,戳了戳。
没反应。
她心里更慌了,新婚夜失手将俏郎君砸成傻子,怎么想都不划算啊。索性豁出去,对着魏明真的脑壳胡乱敲起来。
正欲敲第七下,手突然被人握住,包饺子似的握进拳心。一阵酥麻爬上手背,直至手腕被攥住。
眼前人揽她入怀,紧紧圈住。熟悉的草药味萦绕鼻尖,偏头看见圈住她的是包扎过的伤臂。
他太反常了,晏照雪不好推开,任由身体被禁锢。良久,那具贴过来的身体微微发抖,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竭力克制的抽泣,她才反应过来,魏明真哭了。
怎么这么爱哭,她这是嫁了个哭包吗?
思路在房间里飘了一会,被一声突兀的话音打断,“我找到你了,我找了你整整五十三年啊。”
晏照雪推开他,“什么五十三年的,你脑子真坏掉了啊?”说罢,两手捧起他的脑袋左右瞧。
不至于吧,我下手不重啊,她想。
任由摆弄的魏明真,扑哧一声笑了。只见他挥袖擦去眼泪,拱手作揖,“照雪姑娘见谅,我方才魔怔了,不该去解你的衣物。”
听到此话,确定他恢复正常了,只道:“无妨。”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换了晏照雪这个名字?”
“这已经不重要了。”
“哦,那你为何解我衣衫?”神色虽镇静,两只耳垂却红的像要滴血。
“我想看你左肩上的小痣。”
魏明真咬了咬嘴唇。
照雪心中大惊,她的左肩确有一小痣,此等隐秘之事他如何得知。奇怪,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和爹爹的死到底有没有关联?
没有再问,她明白不能急于一时。只要借婚事把他拴在身边,总有一天,会查个明白。
晏照雪上前吹灭蜡烛,明天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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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地间笼罩着一层薄雾,旭日正缓缓升起。骑马太过扎眼,两人收拾好细软后租了辆马车。一车夫驾着马车,沿官道跌跌撞撞驶出青泥岭。
官道两边挤满了山峰,连绵数十里,犹看见数树深红出浅黄,真是一派秋日好风光。若不是为了躲避那些贼人,晏照雪倒是愿踏马而行,这样开阔的自然景象,最是能解心中忧郁。
眼下,坐在马车中上下颠簸的人,轻轻掀开布帘一角,望着沿途风光出神。
家变成了一片焦土,亲人变成小小的坟包,故乡从此成为遗落在身后的风景。天地一逆旅,不知何时才能再回这片土地。
魏明真认真看着手中舆图,开口说话却未抬头,声音夹着一丝沙哑,“再走四十里有驿站,今夜宿在此处。那些个歹人应不至于追至此处行凶。”
浅浅应一声好,晏照雪又将目光抛出车窗外。
酉时末,马车驶入驿站。魏明真先下车,伸手上前,想扶照雪下马车。不曾想,照雪自顾自从马车上跳下来,动作利落。悬在半空的手默默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