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脸色登时变了,待闵时安写完后他已然完全清醒,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那篇原稿笔锋凌厉,线条遒劲雄浑,整体狂放不羁仿若浑然天成,他原以为这样的笔触女子是断然写不出的。
尤其是素以跋扈闻名的永康公主。
可眼下,他眼前清清楚楚摆着同《颂流水赋》一般无二的笔迹。
“天官大人,请。”
闵时安慵懒的嗓音将神游天外的吏部尚书唤醒,只见他尬笑几声,拱手道:“殿下妙笔生花,臣自愧不如。”
张太傅看过字迹后,这才出面打圆场,毫不吝啬对闵时安的夸赞。
“当真后生可畏,时安实属沧海遗珠,少年心性傲,看来天官也要暂避锋芒。”
吏部尚书连连点头,应声附和,强装镇定灰溜溜地回到原位。
旋即,她方才所写便自主位流转,供众人共同鉴赏。
闵时安闲庭信步回到张太傅身侧,谦逊道:“雕虫小技,谢过老师赞扬。”
张太傅放声大笑,灌了一口酒后开怀道:“莫要自谦,乃实至名归也。”
宋汀兰侧身与宋晟低语,清秀的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一旁宋晟轻微点头,表示赞许。
不出片刻,席间便热闹非凡,不论真心亦或假意,赞叹之语接连不断,对张太傅恭维不止。
宋氏兄妹的只言片语顺着轻风传至闵时安耳中。
“……证实,……万幸兄长……”
“无碍……”
闵时安循声望去,向宋汀兰展颜一笑,望向宋晟时虽收敛神色,眸中却波光流转,引人遐想。
这是她从话本中学的。
但好似宋晟并未领会,只温和点头,宋汀兰见状,目光揶揄浅笑不语。
日落西斜,主宾尽欢,宴会散去。
三人于屋内交谈。
闵时安拿出两个紫檀木匣,递给宋汀兰和宋晟,道:“作为同门的见面礼,瞧瞧?”
二人应声打开,只见和田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素簪,在烛火映射下更显通透。
宋晟手中那支更显风雅,宋汀兰那支则相对端庄。
重中之重不在于其原料珍贵,而是簪头上刻有相同兰花纹样。
而宋汀兰最喜兰花。
“宋氏兄妹二人感情甚笃,也称得上京城一桩美谈,名贵器物二位自然不缺,于是我便命人特意设计雕刻了两支羊脂玉素簪,还侵染了药草,于身体再好不过。”
宋汀兰当即簪在了头上,拿出一个方木匣,笑道:“我倒险些忘记,来时耽搁了稍许,误了时辰,来没来得及送你。”
“好汀兰,我怎好意思要你的东西?”
话虽如此,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便将其中的蓝田玉镯戴上。
二人交谈间,宋晟不知何时将玉簪簪好,勾唇笑道:“殿下盛情难却,在下早已备了一份薄礼,已差人送至公主府。”
张太傅满意地看着学生融洽相处,暗自感叹,本担忧宋晟和闵时安不对付,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时辰已晚,你们都回罢,时安三日后来太傅府,正式听学。”
他话语一顿,捋了捋胡子补充道:“期限暂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