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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九幽龙啸（第1页）

青铜巨龙全身鳞片突然倒竖，每一片龙鳞边缘都渗出蓝紫色的黏液。齐风后撤三步，靴底踩到的黏液立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这分明是当年金国＂铁浮屠＂铠甲上涂抹的剧毒＂九幽泉＂。黄玲儿断裂的机械臂突然自主活动，残存的齿轮组拼成一面铜镜，将月光折射在龙喉处的逆鳞上。

＂看鳞下血管！＂她的声音因震惊而扭曲。逆鳞下的血管网络竟构成一幅微缩的临安城防图，每条血管都对应一条密道。最骇人的是心脏位置——那里跳动的不是肌肉组织，而是一块刻着＂天祚＂二字的辽国玉玺。

齐风突然头痛欲裂。二十年前燕云十六州的血战中，萧太后临终前塞给他的，正是这方玉玺的拓片！记忆碎片如毒蜂般涌入：拓片背面的契丹小字、岳帅看到拓片时骤变的脸色、还有。。。玉玺右下角那道独特的裂纹，此刻正在龙心上完美重现。

黄玲儿胸口的钥匙孔突然喷出银白色蒸汽。她的皮肤开始大面积剥落，露出底下精密的青铜齿轮组——那些齿轮的咬合方式竟与父亲书房里的西洋自鸣钟完全相同。最惊人的是脊椎部位，七节金属椎骨上分别刻着北斗七星的古称，而第三节＂天玑＂星的位置，嵌着一枚带血的岳家军腰牌。

＂原来我是。。。父亲制造的机关人？＂她的机械瞳孔疯狂缩放，突然读取到埋藏的记忆数据：五岁那年＂生病＂后，真正的黄玲儿就已经。。。齿轮运转声突然变得刺耳，她的左手自动拆解重组，变成一把与龙喉锁孔完全匹配的钥匙。

齐风想要阻止，却看见她右眼滚落一滴机油——那滴液体在空中幻化成父亲黄大人的脸，嘴唇开合说着三个字：＂黄龙府＂。

地面裂开的深渊中升起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站立着身披岳家军铠甲的＂尸体＂，但他们的头盔里没有头颅，只有一团蠕动的萤火虫群。当第一具棺材的萤火虫飞出时，齐风看清了它们翅膀上的字迹——全是阵亡将士的籍贯与姓名！

＂背嵬军第三营，王铁柱，清江郡龙渠县。。。＂

＂选锋军弩手，李二狗，楚州府盐城县。。。＂

这些名字在空中组成当年朱仙镇的阵型，而指挥他们的将旗赫然写着＂韩＂字。更可怕的是，当虫群飞过青铜龙时，龙鳞上立刻浮现出对应的伤口——王铁柱的枪伤、李二狗的箭创。。。每道伤痕都在汩汩流血。

假韩世忠突然撕开官袍，胸口露出由萤火虫拼成的沙盘——竟是黄龙府的地形图！那些发光的虫子组成八个大字：＂北狩于此，魂归江南＂。齐风的镔铁枪突然剧烈震颤，枪身上那些原以为是战痕的纹路，此刻清晰显现为徽宗皇帝的瘦金体《北狩题壁诗》。

当第七具水晶棺开启时，里面飘出的不是萤火虫，而是一支鎏金凤钗。钗头的珍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的地宫模型——模型中心的龙椅上，坐着个戴金凤冠的女子模型，手中捧着的正是《武穆遗书》缺失的那页！

黄玲儿的齿轮心脏突然停跳一拍。她认出凤钗的工艺——钗尾的缠枝纹正是父亲独创的＂错金法＂，世上只有他们父女知晓其中诀窍。更可怕的是，当月光照在模型地宫时，墙壁上投射出的影子竟是当代韩世忠与秦桧对饮的场景！

齐风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看清了凤冠女子模型的脸——那分明是韦太后！而模型手中书页的材质。。。竟与风波亭里包裹岳飞遗体的裹尸布完全相同。记忆如闪电劈开：当年他亲手收敛岳帅遗体时，那页缺失的遗书正被用来。。。包裹某个球形物体。

假韩世忠的身体突然膨胀爆裂，飞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数百张带血的诏书碎片。每张碎片都带着独特的玉玺印痕——有宋廷的＂受命于天＂，有金国的＂太祖之宝＂，甚至还有西夏的＂大白高国＂。

当这些碎片在空中重组时，齐风看到了最恐怖的画面：拼出的根本不是诏书，而是一幅盟约！绍兴七年，宋、金、西夏三国秘密签订的＂黄龙之盟＂。盟约右下角的签名让他如遭雷击——＂臣飞＂二字的笔迹，与他珍藏的岳帅家书分毫不差。

黄玲儿突然用机械臂刺穿自己的胸膛。飞溅的齿轮中，一枚刻着西夏文的密钥精准插入龙喉锁孔。整个地宫开始倾斜，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冰窖——里面整齐摆放着十二具金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天眷＂年号。这是金国第二代皇帝的年号，而岳帅正是死于。。。天眷三年。

当第一具金棺开启时，寒气凝成的白霜在空中组成女真文字。齐风虽然不识其意，但那独特的笔画结构让他想起岳帅教他认过的＂女真小字＂——正是朱仙镇大捷后，从金军大营缴获的密函所用文字。

棺中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尊玉雕的岳飞像。但雕像的面容扭曲痛苦，双手被金链锁住，脚下踩着本应供奉在太庙的宋室玉册。更骇人的是，玉像胸口插着七根银针——排列方式与北斗七星完全一致，而勺柄正指向。。。临安方向。

黄玲儿残存的机械眼突然射出红光，扫描显示玉像所用的玉石，竟与宋高宗登基时雕刻传国玉玺的原料同出一源！当齐风触碰玉像时，整尊雕像突然龟裂，露出藏在心脏位置的物件——半枚染血的铜钱，正是当年岳帅分给他和岳云的＂建炎通宝＂。

青铜巨龙突然发出震天动地的长吟，声波震碎了所有冰棺。在漫天飞舞的冰晶中，齐风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场改变一切的暴雨：朱仙镇外，年轻的韩世忠将一柄匕首递给浑身是血的岳飞，刀柄上刻着的正是＂黄龙＂二字。

黄玲儿最后的机械部件开始自我销毁。在彻底死机前，她将一段记忆数据投射在龙鳞上：五岁的她躲在书房暗格，亲眼看见父亲将一页文书缝入人皮灯笼——那页纸的抬头赫然是＂武穆遗书末章＂，而落款处盖着。。。韦太后的凤印！

齐风的镔铁枪突然自主飞向龙喉，与那枚＂建炎通宝＂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整个地宫开始崩塌，露出上方血色的天空——云层组成的不是日月星辰，而是十二道金牌的虚影。当第一道金牌虚影砸向地面时，齐风终于听清了巨龙吟诵的内容：

＂靖康耻，犹未雪。。。＂

这不是《满江红》的上阙，而是当年被宋廷列为禁句的下半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