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个院门的人,昨日都在做什么?”
被问话的小厮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利索:”回大人,小的在……在后厨当值,夜里在腌菜。“
“你呢?”周承礼愠怒内敛,犹如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那马夫还未作答,尤氏跌跌撞撞跑来,“大哥,不好了,二院的大槐树上,吊死,吊死人啦!”
谋害老夫人的凶手找着了,只可惜是一具尸体。
浣衣的婢女,留下一封血书自缢。
据血书所述,只因她原先是侍奉长生堂的,却因碎了长生堂的琉璃碗,被罚到浣衣去,心生记恨,一开始就打算同归于尽。
姜穗穗困意难挡,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
替罪羊罢了!
她从长生堂请辞,空着肚子就入睡。
一宿没合眼,直至睡到傍晚才醒。
醒来后,脸生的婢女送来两锭官银,放在桌面后一板一眼道:“大人酬谢你救老夫人,一码归一码,这是谢礼。”
说完她便冷然离去,姜穗穗看着银子,愣神了两秒,旋即忍俊不禁。
这周承礼还真是个大直男,哪有送自家夫人银子的,还泾渭分明。
笑着笑着,笑意凝滞。
姜穗穗愁肠百结,想起原主的所作所为,再反观周承礼的行为举止,堪称宽容大度了。
银子她压在枕头下,简单的梳洗后,赶往长生堂。
方至门前,就听房中传来尤氏谄媚的声音:“祖母,你可得记着我的好,这一天一宿的,皆是我照料您身侧。大哥忙,小妹稚气未脱,大房嫂子贪睡。您说,我若是不勤快点,这日后府上的杂事,谁来管呐?”
姜穗穗一头雾水,她怎么就贪睡了?
昨夜不是她熬了个通宵达旦?
黑心肝不止,且死皮不要脸!
姜穗穗岂能惯着她冒领功劳,顿时推开门。
周老太太靠着床头,尤氏捧着碗,正喂老人家喝药呢。
回首瞧见姜穗穗来,尤氏半点不心虚,反而笑问她:“嫂子怎么这会儿才来,莫不是睡过头呢?”
姜穗穗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平气和地到了榻边,“祖母,还胸闷气堵么?“
周老太太浑浊泛黄的眼望向她,张着嘴,舌头捋不过弯来,似那牙牙学语的婴孩,莫名的音节组不成明确的字意。
姜穗穗心如明镜,祖母意识是清晰的,只不过被毒素侵蚀的神经,还无法调试支配身体机能。
尤氏只当祖母是老糊涂,不住往自己脸上贴金:“有我的悉心照顾,祖母当然好的不得了。”
说罢,她不忘踩姜穗穗一脚:“不像某些人,白眼狼似的,祖母素来疼爱,这下卧病在床,都不惜得来端茶倒水。”
姜穗穗眼风寒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弟妹真是孝顺。”
尤氏抬起下巴,虽然没害死老不死的,但她必然在祖母养病其间,尽职尽心,届时还怕中馈之权旁落?
岂料,姜穗穗抽了抽鼻子:“这屋里艾草味重,莫非是弟妹现学现用?”
尤氏一怔,这才注意到这个细节,当即放下药碗,取了小几上的艾草,凑近烛台,假模假式道:“那是自然,不是我还能是你点的啊?”
话音方落,只见枯干的艾草被烛火点燃,瞬间卷席而起。
尤氏尖叫着忙松了手,才免去被火苗灼伤之痛。
姜穗穗揶揄:“有时候也挺佩服你的,脖子上顶个肿瘤,晚期,没救了,竟是这么乐观。”
尤氏根本听不懂她在胡言乱语什么,就见她不疾不徐地用她那大胖手,将艾草叶捻下来,搓揉成块状,再慢条斯理地掀开香炉顶,放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