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老看似平静,心中却是被掀起轩然大波。这个所谓的天才似乎当真有些不一般,境界暂时看来有些低,但是却能够和一个久在练气境的徐柔勉强打成平手,已经极为难得,让齐长老更为侧目的则是夏嵩被钳制在石柱上时,那股子视死如归的眼神令人热血沸腾。齐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眼神了,本想着靠上了李成白这个核心弟子后,境界能够有所松动,谁料那李成白并不把自己当回事,终日爱答不理,这个时候夏嵩的突然出现,何尝不是给了自己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
夏嵩如今还极为弱小,自己只需稍稍出力,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惠,何乐而不为呢。
从演武场到百草园并不多远,只是半路齐长老稍微缓了一缓,稍微的延长了些时间,待到送至宁枫面前时,夏嵩的气息已经极为微弱。
宁枫和齐云说起来交集相对来说稍微多些,毕竟演武场上伤伤残残的概率还是不低的,而齐云这位常驻的裁判通常也会自行担负起送医的责任,一来二去,怎么的也相熟了。
“他是夏嵩,我就交给你了。”齐长老放下夏嵩就离开了,他知道,像夏嵩这类人,只能文火慢炖,而且需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他主动来找他。
宁枫一眼就看出这个躺在地上的人无非是力竭昏迷,失血略多,几处骨骼碎裂,潜力激发过多,没什么大问题,袖袍一卷,连带着夏嵩一起直上药园峰顶。
药园,宁枫更喜欢称作百草园,这里的草药种类颇多,但是草药并非只能作药用,用来欣赏亦是一大美观。夏嵩,宁枫虽说不了解,但是身为宗门长老,多多少少都听到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天资出众,连掌门都为他亲自出面交代,可那又怎么样,如今还是躺在了这里,躺在花草中间,只需一捧土就可以埋葬在这里。
宁枫简单的调配了些药汁淋在了夏嵩身上,随后就拂袖离去。
陈浮生几人赶到药园的时候,只看到了夏嵩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只是看上去好了些。
“宁长老的医术果然高超,小嵩那副快要死的样子都快给我吓死了,这才多久,感觉小嵩像是睡着了一样。”陈浮生蹲下身,仔细端详着躺在地上的这具躯体。
“你是?”一旁的刘言注意到身后又跑来一个人,还是个如此漂亮的女子。
“他怎么样了?”白若雪径直走向躺着的夏嵩,焦急的向陈浮生问道。
“应该没多大事了,不然也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陈浮生这才发现问他的是一个女声,诧异的抬起头。
“你是?”他问了一个和刘言一样的问题。
“你好,我叫白若雪,也是昨天和你们一起通过考核的。”白若雪认真的回答道。
“他俩什么时候?”陈浮生缓缓站起身走到刘言身边,俯身倾耳窃窃道。
“我也不知道,这夏嵩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啊,这也太快了,当真是吾辈楷模。”刘言看向夏嵩的眼神愈加崇拜。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陈浮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因为到处都找不见宁枫,居然直接大声喊道:“宁长老!我们可以把夏嵩抬回去了吗?”
“随意。”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掺杂在风中,花香花瓣也翩翩起舞。
“若雪妹妹,你就先回去吧,我们先把夏嵩抬回去,等他醒了我让他自己去找你。”陈浮生刘言两人当即就一前一后将夏嵩抬起,跌跌撞撞中消失在了白若雪的视野里。
我叫白若雪,我从小就比同龄人小那么一圈,父亲又在我仅六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但还是死了,只留下母亲和我两个人相依为命。母亲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在村头村尾都是别人不愿意招惹的寡妇,好像顺带也牵连了我被村里的人所厌恶,不再有同龄人主动找我玩耍,愈加孤独,愈加逃避外面的世界;后来村子外面来了一名老道士,是个瞎子,可村里人说他进了村子之后径直就来到了我家,他进了家门后自顾自地刨了一个小土坑,随手扔了一颗什么东西进去,随后又埋了起来,他从袖口里掏了一粒银子交到我的手上,只道“好好种,等它开花。”这一年,我十六岁。
它很快就长了起来,并不需要我多么细心照顾,它的树干很快就高过了房檐,虽然我家的房檐并不高,这一年我十七岁了。在五月初五那天,整片天空都仿佛被火焰焚烧,恐怖的景象笼罩着天空之下的所有生物,直至夜晚,黑夜包裹着最后一簇焰火,那天院子里的树随着日生日又落急剧枯萎,但直到晚上,我才惊奇发现这树上居然长了一朵火焰一般的花,娇艳欲滴,这个时候那个瞎子道士再次出现在家门口,他好像很是激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天空之上的最后一抹红也被黑夜吞噬,但是树上的花却越来越妖艳。
我凝视着那朵灿烂的花,心中莫名涌现无尽的悲殇,我欲哭无泪,不自主的向着它靠近,已然萎缩成一根如蜡烛般渺小的一棵树,将那朵花送到了我的面前。那道士从袖口里拿出一颗不完整的碎裂晶石,将它递给了我,我不由自主地将晶石放在了眼前这朵花的如羽毛般的花蕊上。我突然就晕倒了,第二天早上醒来,那道士还站在那里,但是那朵骄阳般的花却消失了,那道士说让我去青木门,所以我来了。
考核的时候,那个叫做夏嵩的男人惊艳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惊讶他的恐怖资质,而我只记得他叫作夏嵩,他的身上有着和那朵花非常相似的感觉,我轻轻地拉了他一下,我用出自以为很大声的声音和他作自我介绍,可我还是失败了,这个世界太喧闹了,连我的名字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