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残雪,在京城东街的石板路上打着旋。上元佳节将近,街边已有商贩摆起了应节的彩灯、糕点,本该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然而,绣坊街上的百姓却面色凝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又有一个绣娘不见了,就是何家的小女儿。""天哪!那已经是第三个了。""都怪那诡异的红灯笼!这都是第三年了,怎么官府还不管管?"
李清歌裹紧了深青色的斗篷,静静地站在茶肆角落,将这些议论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盏,眼睛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连续三年的上元节,城东绣坊街都会出现飘忽不定的红色灯笼,而每次都有年轻女子跟随灯笼后失踪不见。
茶肆的门帘被掀开,上官临风裹挟着寒气踏入。他径直走到李清歌对面坐下,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皇兄已下旨,命我彻查此事。清歌,这次恐怕又得劳烦你了。"他的声音很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清歌放下茶盏,唇角微扬:"王爷客气了。我也正有此意,毕竟——"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茶肆内窃窃私语的人群,"民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阴间勾魂使者显灵,专拣年轻貌美的魂魄带走。若再不查明真相,怕是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上官临风点头,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失踪女子的住址,我们分头去拜访家属,看能否找到共同点。"
东街的巷陌间,李清歌独自走访了前两位失踪女子的家。阴云低垂的天空仿佛压在人心上,愈发衬托出这些家庭的悲凉。那些家人悲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年轻女子身上。李清歌从他们口中得知,失踪的女子皆是年轻貌美的绣娘,手艺精湛,在城中颇有名气。
第三户人家,何小姐的母亲邓氏抱着女儿的绣架,泣不成声。李清歌在一旁静静等候,目光扫过室内简朴却整洁的摆设。何家虽不富裕,但从桌上精致的茶具和墙上挂着的几幅绣品可以看出,这是个讲究生活的人家。
"何姑娘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待邓氏稍稍平静,李清歌才柔声问道。
邓氏抹了抹眼泪,声音颤抖:"小女一向安分守己,从不乱走动。那日是上元节前赶制绣品,我让她早些回来,她答应得好好的。可天黑了也不见人影,我急得四处寻找,可连影子都没见着。"
"有人见过何姑娘最后的样子吗?"
邓氏摇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女前两日曾说,近来总梦到一盏红灯笼在呼唤她。我当时还嗔怪她想入非非,谁知道。。。。。。"
李清歌心头一动:"她具体说了什么?"
"她说。。。她说那灯笼仿佛在对她低语,说能带她去一个美丽的地方。我还责骂她胡思乱想,现在想来。。。。。。"邓氏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离开何家,天色已近黄昏。街上行人渐少,唯有风声在空荡荡的石板路上回荡。李清歌走到一处转角,忽然注意到街角蜷缩着一个人影——一个独腿的乞丐,看起来四十余岁,蓬头垢面,却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乞丐膝上放着一个精巧的灯笼骨架,手指灵活地在上面编织着什么。见有人驻足,他慌忙将灯笼骨架藏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摇着破碗。
"施舍点吧,好心的姑娘。"
李清歌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入碗中:"先生手艺不错,那灯笼做得很精巧。"
乞丐身体一僵,旋即干笑两声:"哪里哪里,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不知先生可是姓王?"李清歌微微俯身,细看他的面容。
乞丐脸色一变,眼神闪烁:"姑娘何出此言?"
"你是王家铁铺的王铁匠吧?"李清歌直视他的眼睛,"三年前那场大火后,王家铁铺就关了,你也失去了一条腿,流落街头。"
王铁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迅速低下头:"姑娘认错人了。"
李清歌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她刚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低声喊道:"姑娘,这些日子最好别在绣坊街晃荡,尤其是夜里。"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为何?"
"那红灯笼。。。。。。"王铁匠的声音几不可闻,"它会带人去很远的地方,永远不会回来。"
李清歌微微点头,继续前行。她没告诉王铁匠,她正是为了那红灯笼而来。
黄昏时分,李清歌与上官临风在约定的酒楼二楼雅间会合。窗外华灯初上,远处已有零星的灯笼亮起,为即将到来的上元节增添了几分喜庆气氛。
"有什么发现?"上官临风为她斟茶,目光灼灼。
李清歌将走访所得一一道来,尤其提到了何小姐梦见灯笼低语的怪事,以及那个可疑的王铁匠。
"梦中低语?"上官临风眉头紧锁,"这倒是新线索。至于那个王铁匠,我也有所耳闻。据说他曾是城中最好的工匠,专做精巧机关,后来家中遭火,失去了妻女和一条腿,从此落魄。"
"你说。。。。。。"李清歌若有所思,"这灯笼会不会是某种机关?"
上官临风点头:"很有可能。不过,若真是机关,总要有人操控。而且,如何让灯笼飘忽不定,又不被人发现其中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