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倒下。
失了西桥,大姜不保。
他身后,还有数十万的百姓。
霍明诚身形微晃,意识消失的瞬间,骤然清醒,他强撑着站了起来,问鹤安:“援兵,还有多久到……”
虞听晚听到他喃喃,似乎问了什么。
“霍公子?”
霍明诚薄唇微张,可她还是听不清。
她走上前,凑到霍明诚唇边,她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问:“……多久……”
是在问大夫么?
虞听晚低声,“鹤安去寻了。”
不知他有没有听到,虞听晚半蹲在床边,靠近他的耳边,“去寻了,霍公子,您再坚持坚持,会好的。”
坚持……?
是啊,再坚持坚持。
山河犹在,他岂能,率先倒下!
霍明诚一把抓住鹤安的手,“杀敌,半步、不退!!”
虞听晚震惊地望着,霍明诚说了句什么,又轰然躺下,彻底地陷入了昏迷,而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抓的十分用力,像是嵌进骨血的力道。
男人手指极度修长,骨节分明,指头扣住她的手背,微微发白。
虞听晚在碰到他手的瞬间,心跳骤然加速,半晌,她回过神,努力把手向回抽,却动不了分毫。
余光闪过一抹殷红,虞听晚抬眸,他做着噩梦,时不时地晃动,头发散乱,露出右耳的朱砂耳钉,那滴血一般的红色,衬的他的脸多一分惊艳。
虞听晚不知不觉地脸红了,等回过神来,她才知自己的反应有多不堪。
她已活了七十有余,怎能对一个年轻男子……心动?
半晌,她的心才冷静下来。
虞听晚耐心地抽出手,瞥见霍明诚一额头的冷汗,她去打了热水,轻轻擦去他的汗水,又把被子捡起来,为他盖好。
霍明诚高烧不退,每每烧起来,虞听晚就给他擦额头降温,闲时,她就地而坐,在他榻边守着。
整整一夜,虞听晚几乎彻夜未眠。
天微微亮。
鹤安纵马而归,方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顿在原地。
只见虞听晚趴在榻边狭窄的角落,而榻上的公子,已经醒了。
霍明诚靠在床头,凝眸注视着沉睡的虞听晚,纤细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瞳孔的颜色。
听到动静,他抬起下巴,伸出手,抵在唇边,示意鹤安小点声。
鹤安放轻了脚步,用极小的声音询问:“您……”
霍明诚摇摇头,示意他已经无碍。
他眸光落回虞听晚身上,“她就是那位虞姑娘?”
虞听晚挽着的长发微微散着,鬓角几缕,有种凌乱的美。
鹤安点点头。
霍明诚责怪,“你怎么把她叫来了?”
鹤安慌乱解释,“情势危急,曹管家年纪太大,手脚不麻利,秋十又太小,不会伺候人……”
霍明诚无声地叹了声气。
怪不着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