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看,薛兰鹤的行程也还是很满的,几乎排不开空闲的日子。
元宁心疼地望向舅舅。
关臣心里早有预料,也还是叹了口气:“你也确实是个大忙人。”
薛兰鹤笑着同元宁说:“因为舅舅现在正是上升期,等慢慢转型之后就好了。到时候舅舅会把工作的重点放在拍戏上,然后也会尽力多陪伴咱们家岁奴的。”
元宁赶紧说:“舅舅,你不要累着自己了。我只要舅舅能够好好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哪怕舅舅不能挤出时间陪我也没关系。”
他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要是薛兰鹤不注重自己的身体,他才是会特别难过。
关臣心道:怪不得薛兰鹤会这么心疼他这个小外甥,说的话可不就是极其招人疼么。
大盛朝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听着天幕上薛兰鹤的细数,才发觉他在那个世界其实也并不轻松。看似光鲜亮丽的生活,也有像骡子一样打转的时候。
[世人皆瞧不上戏子,觉着他们不过是下九流的行当,需知一个戏子登台也需要十年功夫。夏练三伏冬练九天,一日不得轻松。哪个不是把骨头拆了又装?]
[这有啥苦,俺们庄稼人哪个种地不也是日日不得闲。清明插秧泡烂十指,秋收割麦子弯折腰骨,除了那些含着金汤匙的主儿,谁又能过上舒坦的日子。]
[你们这还算好的了,我们在边疆镇守的戍卒才是真的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夜里听着狼嚎巡防,哪天阎王爷来点名都不稀奇。]
天幕之上,漂浮的弹幕活似成了比惨大会。
这上面的人一个一个地诉说自己的愁苦和悲惨,让那些朱楼上的公子小姐们恍若跌进了冰窖——他们从未经历过这般痛苦,难以置信原来在看似繁华美好的大盛朝竟然藏着这么多可怜之人。
他们生活的环境都是长辈给予的温床,在外面见惯了歌舞升平,看到零星几个乞丐便便觉得他们实在凄惨,会好心去打赏几个铜板子。
虽是不曾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可他们对世间的愁苦还是懵懵懂懂,没个具体的概念。
直到那些人把现实撕开,血淋淋地摆在他们眼前。
有人嗤之以鼻,对此极其漠然:“蝼蚁求生罢了,何苦这般作态。”
也有些忧国忧民之人为这些民众的凄惨而痛心,喊出“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类的话。
皇帝面皮就有些挂不住了,他的额角沁出些许冷汗,臀下的龙椅也好似有针扎一般。治下的百姓过得不好,多半也有他这个皇帝的责任。
往后史官记载,被后人翻阅之后,也会对着他这个皇帝指指点点,供人耻笑。
*
列车的车窗外,疾速倒退的风景拉成连绵色块。
高铁不愧对它高速铁路的名称,那列车速度快得惊人。
元宁把额头抵在微凉的窗面,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发觉是和他们那个世界相差无几的田野山峦,房子十分稀疏,还有些工厂和大片的果树林,来来回回的风光都比较单调,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对薛兰鹤说:“舅舅,我可以看看你之前演的戏吗?”
他之前和关飞渡相处的时候,没有贸然就去把跟舅舅有关的各种作品都翻出来瞧瞧,只因他觉得还是要征得舅舅同意才好。
万一舅舅觉着不好意思呢,那他就是无心也要伤到舅舅了。
薛兰鹤听见这话,下颌线骤然绷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
他确实也觉着有些难为情,往日里的表演若是被那些个陌生人见看了,他也浑然不在意。
反正他们素昧平生,也许终生都不会有交集。
可是小外甥却不同了,但是注意到他那满脸期盼的表情……
他轻咬牙:“看吧,没关系的,就别把戏中人当成舅舅就行了。那不过是舅舅演出来的模样,里面的内容皆是假的。”
说罢,他就将自己演的一部现代电影放给了元宁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