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戚撑着脸望向她,额前的发垂落在眉睫,眼睑微微上扬,模样显得乖巧又无害。
“哎,这是什么?”他状若不经意地瞥了眼苏梨胸前的那条月亮吊坠,声音恰到好处的往上扬,“项链吗?很少见呢。”
“嗯,是的。”苏梨点头应着,伸手去摸吊坠,指尖拢住深紫色的月亮,抿着唇,神情低落而又充满了怀念,“这是我那个朋友送给我的礼物……”
时戚的视线在她安然无恙的手指上稍稍停留了几秒,神情略有变化,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这样啊。”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他柔声问道。
苏梨疑惑:“什么?”
“你那个朋友的事,什么都好。”时戚稍作思考,眉梢弯了弯,笑意浅浅,“毕竟答应了要帮你找人,还是得大概了解一下他的一些情况的。”
“好!”她迅速点头应道,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似乎很乐意跟他诉说这些事。
时戚一开始还笑吟吟地认真倾听着她的长篇大论,直到话题越说越偏,他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淡。
他甚至从她口中听到了“温柔”“体贴”“细心”“强大”等一系列非常魔幻的词汇。
这些词居然能用来形容那个家伙?
时戚对那个残次品最大的印象就是没有印象,自他诞生以来,前一任实验体就被早早赶出了实验室,鲜有人提及。
失败品当然会被抛弃。
这是毋庸置疑的,无法违抗的。
但那个基因有缺陷的失败者却并不这么认为,他携带着病毒主动感染人类,甚至还企图将实验室里的所有人拉去给他陪葬。
时戚在那场声势浩大的、针对他所计划的蓄意谋杀里侥幸活了下来。
虽然他没有死在实验室里,还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但这个世界已然千疮百孔,满目苍夷,沦为人间炼狱。
更糟糕的是,被强制中断的实验不止害他身体变得畸形,更是导致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意识被封锁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受尽了耻辱,被人类当成不会反抗的傻子玩弄,对他拳打脚踢,肆意取笑泄愤。
就连路过的丧尸都能大着胆子过来闻一闻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他。
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四处游荡,凭借着身体残存的进食本能,一天一天的,一点一点的,慢慢熬了过来。
正因如此,他才会寄人篱下,不得不依附于这样一群弱小而虚伪的人类。
他向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类已经为他们曾经犯下的错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而他现在要做的,除了找寻让自己恢复正常的办法以外,就只剩下一点——
找到那个既失败又无能的家伙。
然后,亲手杀了他。
“时戚?”
身侧传来的呼唤拉回了他逐渐飘远的神智。
时戚回神对上苏梨担忧的眼神,比思绪更快的是他的嗅觉,一闻到那股从吊坠里漫出来的气味,他就本能的产生了排斥反应,顺带着对她也没什么好印象。
“你真的没事了吗?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时戚看着她,默然半晌,不确定地低声喊了句:“……苏梨?”
他原本是想通过她的反应试探这个他隐约有印象的名字是对是错,却不想她迎着自己的视线,缓缓张开了双臂。
见时戚没有别的动作,苏梨反倒是疑惑地主动开口询问道:“难道说……你不想要一个拥抱吗?”
时戚眉睫一颤。
她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默然无语地凝视着苏梨的面容,她睁着圆圆的杏眼与他对视,像琉璃一样清透的瞳孔里装满了不谙世事的天真。
她看上去真的很愚蠢。
所以时戚只沉默了几秒,就微微笑着揽住了苏梨的肩:“我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