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偶然撞见萧朔那副模样,心里已经有些猜测,此刻更是肯定。
“多行不义必自毙。”江照雪淡声道,“哪怕是天子,也不会有特赦。”
宣熙帝是,萧濯亦是。
前者是事实,后者是他个人意愿,愿萧濯多行不义必自毙,哪怕在诏狱都要继续遭报应。
地面隐隐传来震动,似是成千上万铁骑踏过。
“这马蹄声,莫不是西北军罢?”无杳趴在榻边,小声问。
“镇北侯入京,总共只带了两千铁骑。”江照雪道。
五十万西北军皆驻守在北境各个关卡,不仅因为北边诸多蛮夷虎视眈眈,亦有帝王忌惮的原因在。
大梁历代倾尽全力,只打造出这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可身为帝王,又如何会不忌惮。
五十万西北军,能跟随主帅回京的,最多不过两千人。
“那我就更不懂了,太子殿下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干嘛还要遵守这破规矩,直接让五十万大军偷渡入京,哪里还有这么多事?”无杳嘀咕道。
江照雪斜睨他一眼,抬手,曲起指节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哎哟!”无杳吃痛,捂住额头,“大人你打我作甚?”
“从北境到上云京统共要经过十八座关卡,守关之人要么与朝中关系匪浅,要么便是陛下亲信,如何像你说得那样简单?”江照雪淡淡道,“况且……”
无杳眨眼,“况且什么?”
况且北境还有云有行。
镇远侯愿意帮助太子,却不会愿意让云有行牵扯进来。
西北军是西北军,镇远侯府是镇远侯府。
大梁可以没有镇远侯,却不能没有西北军。
而如今的云有行,就是西北军的魂。
只要他不参与进来,无论是赢是输,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一如前世。
“那大人觉得,太子与三殿下谁会赢?”无杳好奇道。
江照雪垂下眼皮,没马上回答。
萧觉的确是位无可指摘的太子,既不缺城府又不缺手段,但有时,不够心狠,也不够果决。
一个足够心狠果决的人,绝不会在私下里用卖官去填补西北军的粮饷,隐忍度日这么多年。
若足够心狠,早在宣熙帝抽用粮饷大兴草木之时,便该快刀斩乱麻,而不是自以为在西北军与良心之间饱受折磨,白白给了敌人成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