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南薛家的琴?”
“江南薛家历来是琴匠世家,后来不知为何牵扯到了命案之中,举家获罪,薛家的制琴技艺因此断绝,天下从此再无名琴面世,这琴……若非出现在秦小姐的聘礼中,面世定会引来争抢!”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薛家其实并未断了传承,据说二十多年前名动秦淮的琴艺大家薛娘子,就是薛家的小姐,薛家获罪时薛娘子因已出嫁免受了刑罚,这薛家的琴能出现在这里,难道韩公子的母亲就是当年名动秦淮的琴艺大家薛娘子?”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我早听说,秦小姐之所以会和韩家结亲,就是因为曾向韩公子的母亲讨教过琴艺!”
“了不得啊了不得!秦小姐这聘礼原本算不得起眼,可是因为有这把琴在,怕是天下独一份了……”
“……”
“……”
前厅这厢因为一把名琴的出现,人声鼎沸之时,后院韩母却拉着秦嫣的手,一脸感激涕零……
“嫣儿,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可以堂堂正正的活在人前!”
薛家获罪,她因此成了在逃的罪人,天知道她这二十多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虽然她相公在世时每每都安慰她说,她既然能在江左落户,就是得了秦家人认可的,可她每日还是惶恐不安,尤其是在儿子继承了他父亲好学的天赋后,她就更坐立难安了……
没想到今日,她不过是见聘礼太过寒酸,着实不想太过委屈未过门的儿媳,就把自己精心雕琢了二十多年的琴悄悄放在了聘礼中,却换来了自己的身世大白于人前!
以正当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大白于人前!
“伯母客气了!”
秦嫣闻言,拉着韩母的手温声细语的道,“祖父说,伯父当年为伯母你重建户籍就是走了他的关系,彼时伯父就曾开口求祖父将你们在衙门留底的婚书提前一年半载,以此让伯母能免受家族拖累。”
“当时祖父担心他若是答应此事,你们日后行事会无所顾忌被人抓住把柄,所以就没有当面应下,可是背地里,祖父确实是让人将你们二人留在衙门的婚书日期改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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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面前的人说的话,也算不得假,婚书记载的日子在薛家获罪之前,好巧不巧,正是在薛家将伯母逐出家门那日……”
“呜呜……”
韩母闻言,忍不住的掩面哭了起来。
命运多舛,多年的委屈,无处倾诉!
今日,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立于人前,不必担心被家族所累,也不用担心会牵连儿子了!
“大好的日子,我本不该哭,可我忍不住,我这一生苦啊,尤其是幼时,过的那是真的苦啊!”
薛家是制琴世家没错,可是薛家极其重男轻女,家传的技艺一向传男不传女,更别说韩母生来就没了母亲,在继母跟前更是受尽磋磨。
薛家的福,她一天没享过,在府中的日子过的比丫鬟婆子还不如,日日被人奴役驱使,幼时每每扥琴弦扥的满手血泡……
可她毕竟是薛家血脉,骨子里就流着对琴音敏感的血!
“……我的那些兄弟,每天变着法的折辱我,今天让我去那个房里做工,明天让我去另个房里干活,我制琴的工艺,就是那样在被磋磨的日子里拼拼凑凑学来的,可是薛家女不可学制琴,否则就会被打断双手挖去双眼,我即便是学会了制琴的技艺,也不敢拿出来!”
“那一年,我继母要将我许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鳏夫为妾,我惊惧之下逃离出府,辗转到了秦淮河畔,靠着一手弹琴的技艺,不但活了下来,还逐渐声名鹊起!”
说到这里,韩母忍不住的嗤笑一声,道,“我的家人何其愚蠢,他们一直以为,制得出一把好琴就是我薛家制琴的独门技艺,其实……不是的!”
“我也是流浪在外时才得知,经过我的手调教的琴,不管它多么粗制滥造,它都能拥有不错的音感!”
“嫣儿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就是……我这双手,还有我这双耳朵,就是薛家名琴诞生的关键!”
说着,韩母忍不住的低头,看向自己满是茧子的双手。
“绝对音感!”
一直在一旁吃零嘴的姚青娘闻言,当即扭头,难掩震惊的道,“你拥有天生的绝对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