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夫,施岱致很讨厌江璃戈这般不听话的病人,身子才刚刚调理好便又跑出去淋雨,也不知自己顾念自己的身子。这不,回来就又病倒了。同江璃戈一道病倒的,还有萧家的萧醒嵘,以及昭王府的世子宁云逍。当然了,宁云逍那头说是剿匪的伤势未愈,撑着病体剿匪所致。如此功勋,自然得到了百官称赞,百姓拥戴。余下的这两位,在施岱致心里都是自己给作病的。这三位一病,可把太医院忙坏了,一个是立下大功的盛武帝宠臣,一个是江太后的心头肉,还有一个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幼弟……太医院是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只得顶着黑眼圈连轴转,祈求菩萨保佑这些小祖宗无病无痛,好叫他们这些老骨头也少遭些罪。盛武帝还是依着宁云逍的意思,将两人婚礼之事压了下来,但也并未言明取消婚约,而是将锅推到了钦天监头上,说宁云逍今年不宜举行婚礼,故而延后。如此一来,三方颜面都暂且保住了,待日后风头过去了再悄无声息的取消婚约,总比如今这般多双眼睛盯着要好。可即便盛武帝有心低调,可婚期延后的消息传出去后,外头还是传出了不少闲言碎语。其中猜测得最多的,便是江璃戈名誉受损,遭宁云逍嫌弃从而悔婚。再结合前些日子小国舅长跪养心殿苦求的事儿,叫这些人传得就跟亲眼瞧见似的,有鼻子有眼儿。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可病倒的这三位耳边倒还算得上清净,毕竟身边照料的都是体己的人,自然不会叫那些闲言碎语扰了他们养病。出乎意料的,江璃戈是这三人中最早痊愈的,倒不是因为她身子骨好,只不过是她自个儿想通了。痊愈前的一晚,江璃戈做了个梦,梦到了前世最后的记忆。萦绕的雾气中,胥皇后神色凝重地交代:“孩子,唯有一人可救南楚苍生,盛凌昭王世子,宁云逍。你需得到宁云逍信任,笼络住他,南楚百姓才有一线生机。”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江璃戈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儿。她重生归来,为的只是笼络住宁云逍为她所用,至于以什么身份,其实倒也不一定只能是夫妻。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做兄弟也不是不行啊?再者,如今他悔了自己的婚,让她颜面尽失,算起来也算他亏欠了自己不是?有亏欠,岂非更好笼络?想通这点,江璃戈“咕咚咕咚”地灌完一碗药。为今之计,她得早些好起来才能抓住机会,去将宁云逍欠她的这个人情给坐实了!心病嘛,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日,江璃戈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再休养个两日便能活蹦乱跳了。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偏殿里已近月余,江璃戈闲得都快长出花儿来了,可江太后却是担心这担心那儿的,死活不肯放江璃戈走出福宁宫。江璃戈无法,只得趁着夜深人静时,轻装简行爬了福宁宫的狗洞出去。为表诚意,江璃戈还特意偷摸着带了支上好的人参,值不少银子呢。宁云逍伤势被盛武帝发现后,便被拘在了宫里养伤,听闻原本是安排在养心殿旁边的一处空置的宫殿,后来贤太妃怎么也不安心,便将人接去了寿康宫。寿康宫毕竟是贤太妃的地盘儿,自来守备森严,好在江璃戈在宫中这么多年,好的没学会,哪里有空子可钻却是门儿清。江璃戈自福宁宫出来后,便直奔寿康宫的偏门而去,那边有处矮墙平日没什么人守着,外头还有棵歪脖子树,爬树翻进来简直轻而易举。进了福宁宫,江璃戈便顺着游廊往打听好的地方而去。为了避免被发现,一路走走停停、遮遮掩掩,费了不少时间,等她走到宁云逍暂居的地方,外头月色已深,几乎瞧不见什么宫人。一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主仆俩的谈话声。鬼使神差的,江璃戈没打断两人的谈话,而是就着假山遮住身形,既来之则安之。声音大些的那个,一听便知是宁云逍身边的孤帆,惯常是缺了几分稳重的性子。“反正属下能做的都做了,如今也是没有法子了,一两个嚼舌根的属下还能将人打一顿警告警告,这大家都说我能怎么办?再说了,属下若是不知情,也当您是在意那些个风言风语呢。”孤帆摊摊手总结,“属下解决不了。”“女子贞洁,又岂在罗裙之下?”宁云逍叹息着感叹了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又接了句,“昭华公主,是个好姑娘。”宁云逍说罢这句,空气中有短暂的寂静,又过了会儿才压低声音不知嘱咐了孤帆些什么,听不大清,而后便是孤帆闷闷地应了声。“知道了,明日我便去办,保准叫那些人不再妄议昭华公主了。”孤帆说罢,又从掏出了一封信笺递给了宁云逍,“圣上赏下的银子已都存进钱庄了,再隔些日子便想了法子送去长安坊。至于那些个夜明珠什么的,一时也没想到低调的法子。”“嗯,不必急于一时,要紧的是不能叫她知道了。”“世子军功换来的赏赐,都悉数赔给昭华公主做补偿了,可人昭华公主要的未必就是您的补偿。依属下看,世子若真是为了公主好,就不该非要解除婚约。”孤帆见缝插针,赶忙劝道:“爷,旁观者清,属下这两只眼看得真真的,昭华公主对您的心那可真是没的说……”“孤帆。”孤帆一番劝导之言未曾说完,就被宁云逍冷声打断了。话音落定许久,久到旁人只当那是一句简单的警告,却听宁云逍沙哑的声音又起,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却叫闻言之人皆是一怔,久久未曾回过神来。宁云逍说,“孤帆,我身负奇毒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不能连累了昭华公主。如今,能为她做的,也不过是给她一个自由罢了。”:()亡国重生:公主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