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其实阿妹生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她去河边玩的。”冬天的河水结了冰,日日窝在家里,她和阿妹都很无聊。因此阿妹非要拉着她去河边凿冰,只因听到了隔壁家小伙大冬天的凿冰抓到了鱼。阿妹不想抓鱼,只想去河边玩雪凿冰。起先阿呆是不愿意的。但是阿妹没玩过雪,觉得这天上下的雪像是镇上集市里卖得棉花糖。白乎乎的,放在嘴里,一定很甜。但是她们俩都没吃过。因为妈妈从来没给她们俩买过。所以阿妹总缠着她。说她想去。“后来我心软了,我带着阿妹去了河边,起先我是真的很小心的看住阿妹,哪知道原来河上的冰结的并不严实,轻轻在上面一踩,冰就碎了。”说到这里,阿呆哭声小了,更多的是哽咽,埋在嗓子眼里。断断续续的。回忆成河。铺天盖地。只要一想到,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抽搐。甚至冷颤。所有名叫悲伤的情绪,都翻涌上来,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后面的记忆反而模糊了。阿妹的尖叫,大人们的呼喊,奔走相告,等到将阿妹捞上来的时候,她的唇已经冻得发紫。满脸的青色。手速无措的阿呆就站在那。连平日里严厉的妈妈,都没空转身过来责怪她。她就如同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站在角落里,像是一抹灰黑色的影子。“……医生说,阿妹烧坏了脑子,再也好不了了。”这是故事的结局。而这不过是她赎罪的开始。以及她无尽的懊悔。“我的妹妹那么可爱啊,她怎么可以变傻,怎么可以智商永远停留在三岁……”“如果当时我不答应她带她去河边,如果我在河边看紧了她,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因此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错。“后来……我们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其实应该用妥协才对。”“我的爸爸也是在那个冬天离开的。他说去外面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明明走之前有答应给阿妹带一个布娃娃回来的……”说到这里,阿呆的嗓子都变得干涩起来。似乎流再多的眼泪,都是一种懦弱。那个冬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以至于到后来,阿呆都变得麻木了。将自己的感情封存起来,才不会变得难过。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后来妈妈带我去看过他,坐的绿皮火车去的,整整三天三夜。”“那时候妈妈为了省钱,把我装在蛇皮的背包里,检票员来了就让我钻进去。”那个冬天,灰暗到连再次回忆起,心都在绞痛。阿呆说这一段故事的时候,神色是淡漠的。她仿佛在讲一个旁人的故事。不带自己的喜怒哀乐。可是周遡却知道。越是这样。内心越痛。“如果你不想说,大可不必说下去。”周遡张口。他不想强迫她。虽然他觉得,若是说出来,久治不愈的伤口,也许会好的快点。阿呆固执的摇头。她要说完,因为这个秘密,她隐藏了太久。藏得她都以为自己可以勇敢的忘记了。其实并没有。只是自己封印住了那些悲伤的情绪。“他去了南边的大城市里,在那里有一个很幸福的家。”“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儿子。”在那一辈人的思想里,有了儿子,就意味着是有了传宗接代的根。曾经小山村里的老婆孩子都不再重要,更别说其中一个还痴呆了。城市的繁华让他动心了。因此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抛弃。阿呆告诉周遡,“他看上去好幸福啊,他们一家三口,围在一桌……”连灯光里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而她,牵着妈妈的手,站在街上。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们是不属于这个城市的局外人。孤立无援。无人来救。后来。慢慢的。阿呆开始学会接受这样的现实。妹妹因病而痴呆。爸爸遗弃他的家庭。在阿呆小小的世界里。从此就只剩下妈妈。妈妈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撑起了一家人的生计。从此,妈妈不单单是妈妈,还是爸爸。所以她要学会长大。快快的长大。只为了给妈妈分担压力。仿佛一夜之间。阿呆就变得成熟了很多。虽然还是看上去笨笨的。但是心,却是剔透的。听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