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也净过身了,浓稠的墨发还染了些湿气。
刚沐浴过的冷鸷俊颜似更冷白了些,乌发红唇,容颜无可挑剔。
可之下……
黑色寝衣堪堪挂在身上,上半身并未系系带,里头健硕野性的肌理,又如深深嵌下的沟壑。
所有的一切,几乎是尽数映进眼底。
他身侧便是亮炽的纱灯,光华耀人,如此,更是令人难以直视。
真的太清楚了。
更甚的是,上好的丝质锦缎柔顺的贴在躯体上,尽显肩宽挺拔,手臂肌块偾张。
身如其人,浓浓的阴鸷冷硬气息,惊人心魄。
“还想看多久?”
再度听见这句话,沈岁岁仍是心间凉透,有一种自己将要迎穿雪寒剑的错觉。
她手心发冷,小心翼翼走上前,站定在几尺开外处,恭恭敬敬福身行礼。
“九叔。”
这算是两人重逢至今,较正经的拜见长辈之礼了。
这其中,也蕴了她对萧韫庭的感激和敬重。
萧韫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视线不急不缓又落回在手中握着的书册上。
姿态优雅矜贵,又目不转睛。
她觉得,空气更清冷寂静了些。
许久,闻他开口:“你去普陀山,所为何事?”
沈岁岁一惊,登时抬起眼来,望着萧韫庭的瞳眸有些恐惧。他并非问的是自己去的地方是否是普陀山。相反,是不用问的肯定,他直截问她目的何在。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是为去寻神医了吗?
是为了寻神医救治怪症。
沈岁岁吓得脸色骤变,本因热气熏染过的粉润娇靥,肉眼可见的变白。
她不敢在萧韫庭面前撒谎,也更是不敢老实交代一切的缘由。
“嗯?”
“听、听闻……”
沈岁岁蜷着缩在衣袖底下的指尖,忐忑道:“普陀山有一神医,我想请神医替我瞧瞧。”
“瞧什么?”
男人的黑眸犀利如鹰隼,锁在她身上就像瞄准了猎物的蓄势待发。
“就是瞧瞧女儿家身上的……小毛病。”
沈岁岁想了个合适的理由,蝶翼发颤,心也跳得似如擂鼓。
“岁岁病了?”
自己的名字突然从男人的嘴里捻出来,沈岁岁有些诧异。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念出自己的名字,似乎也别有一番味道。
可她听出来的,却并非是旁人那般的柔和,反倒是凌厉的逼仄。
“是、是啊。”
沈岁岁抿了抿唇,抬起盈盈的烟眸,故作轻松的迎上萧韫庭的眼神。
然仍是太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