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他是“老?鼠人”,说他只会躲在暗处观察他人,只让他当?她见不得光的fwb。
原来她所有的光明正大都?给了别人。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用尽所有力气才阻止自己越过这条线。
她不会愿意他站到那盏路灯下。
他也不能给她任何难堪。
手?里的电话突兀地震动起来,他抬到眼下,微微蹙眉,接通。
听了几句,薛均的脸色变得更加沉郁,他握着电话退后了几步,深深看了警戒线里面的那个身影一眼,随即冷硬转身,垂首低低地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
薛老?师退休之?后闲赋在老?家,时常看顾后院的几块菜地,后来又盘活了院中那棵大枇杷树。
好些年?没动静的树在今春抽了新?芽,近来正是结果的时候。
薛老?师对这些橘黄色的小果子爱不释手?,常常要拿梯子爬上去看。
这下从上面摔下来,伤得不轻。
绕过种满茶花的圆形转盘,再往前开两百米就是江城中心医院。蓝白相间的七层建筑灯火通明,门诊楼前广场上照得亮如白昼,闪烁着红光的led告示牌上歪斜地显示着“车位满”三?个字,路边临停点满是闪着前灯的车。
凯迪拉克随意地停在临时车位,清瘦的身影匆忙往住院部赶过去。
305病房的门大开着,隐隐有说话声传出来,薛均疾步走进去,又在见到里面的场景时突然猛地停住。
他的眼睛微眯,神情也变得警惕。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薛荆,他都?是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高定西装,奢侈手?表,逞光发?亮的尖头皮鞋,后边跟着个拎包的助理,好像下一刻就要参加什么跨国经济会议。
这一张与小城格格不入的冷漠面孔,偏偏与他三?分相像。
“见到我?就是这种表情?”
薛均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只把目光落在面有歉意的刘姚和薛武身上。
刘姚走过来,拉住薛均往里面带,“来都?来了,和你爸爸说几句话,他是特意给你带好消息过来的。”她拍拍他的手?臂,叹了一口气,“是婶婶没本事,让你在江城蹉跎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按着薛均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低声嘱咐,“好好的,不要闹脾气啊。”
薛均问道,“什么时候摔的跤?”
小桌上放着烧水壶、装着水果的塑料袋、指甲剪、两个叠放的水盆和拆开的精美?果蓝,看这阵势,薛老?师已经在这儿住了挺长时间。
现在才打电话过来,大概只是因为薛荆来了。
薛老?师叹了一口气,“上个月末吧,下梯子的时候踏空了一下,摔得也不高嘛,人没什么大事,就是腿脚上有点不便利,石膏都?脱了,再过两个月就啥事儿也没有。”
刘姚瞪他,“还就腿脚不便利,腰都?差点断了,说了多少次不要去爬、不要去爬,老?了就像个小孩一样?,几颗烂枇杷,有什么看头。”说着说着泪水也要落下来,“就这样?送了命倒还干净,落个半死不活,还害我?几十岁的人来给你端茶倒水。”
薛老?师讪讪地笑了下,知?道是自己不对,只得任由妻子继续数落,不时接上几句,等到差不多,又劝道,“哎呀好了好了,要人家看笑话。”
“说正事要紧。”
刘姚这才住了嘴。
“婶婶一个人也不方便。”薛均说,“我?那边有认识的护工,明早上我?问一下。”
“哎,要那个干嘛,浪费钱!”
“我?出钱。”薛均拍了拍刘姚,“钱是小事,身体累垮了就是大事了。”
刘姚“哎”了声,有些欣慰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叹气。
等他们扯完了家里长短,对面的薛荆暼过来冷漠的一眼,哼声问薛均,“研究所弄虚作假陷害你的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薛均声线淡淡,“没这个必要。”
薛荆冷笑,“我?的儿子就这样?灰溜溜地被赶走,一句怨言都?没有,跑到这个鬼地方做个小科长?”他顿了下,又哼了声,“哦,二十八了,还是个副科长,薛均,你的志气呢?”
薛均很坦然,他因为拒绝冒名?顶替的事被欧阳立记恨,却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