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longwillittaketothedestation,please?”顾南浔问司机,是优雅的牛津腔。“about30utes”“电话给我。”顾南浔朝王谦伸出手。王谦把手机在西装上擦了擦,双手小心翼翼递过去,心说,阮妤啊,顾总我帮你找到了,希望你明天不要后悔。“喂。”低沉的、磁性的嗓音,穿过海洋与陆地,来到地球的另一端。阮妤虽然醉着,也一下子听出对面换了一个人,而且直觉告诉她,这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喂。”她应了一声,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不仅不知说什么,身子也僵直了,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像极了上台前的紧张。停顿了十秒,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找我。”是陈述的语气,不是疑问。“嗯。”阮妤忽然退缩了。如果她会错了意呢?如果那天他真的只是避让路中间的井盖呢?如果他并不喜欢她要讲的段子呢?从前她都是一往无前,横冲直撞,一有机会就把段子喂到顾南浔嘴里,管他喜不喜欢,总有一口他能吃下去。可是现在,她开始患得患失。“有事?”顾南浔问,循循善诱,竟让人觉得他很有耐心。“那个,顾南浔。”阮妤又叫了他的名字。短短三个字,像是一句咒语,唤醒了她些许的勇气。“我有一个笑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顾南浔的眉头松开了。他一早听见了王谦电话里熟悉的声音,深更半夜,耍着酒疯,叫着他的名字,满世界找他,原来只是为了讲一个笑话。倒像是她的作风。“讲吧。”他难得好脾气地说,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鼓励。阮妤清了清嗓子,认认真真讲了起来。(倒v)顾南浔,你喜欢吗?……阮妤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有一天,美杜莎来到杜甫家里,和杜夫人对视了一眼。杜甫张口念了一句诗,是什么诗?”顾南浔揉了揉眉心,他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纵容她讲奇怪的笑话。又是古希腊神话,又是诗人的,乱七八糟。”“什么诗。”他敷衍着,并不好奇。阮妤十分得意,就知道他猜不中。“感时花溅泪(敢石化贱内)。”顾南浔一愣,走向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怎么好像……有点东西?他的肩膀抖了一下。王谦感觉到顾南浔的动作,回过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顾总的嘴角怎么回事,那个诡异的弧度,莫非是……笑容?顾南浔的肩膀又抖了一下。“顾南浔,你喜欢吗?”阮妤的声音让他回过神,紧紧抿住唇。没有回应,阮妤不服气,再接再厉:“愚公临终前,拉起孙子的手,断断续续说移山……移山……,孙子唱道,亮晶晶~~”顾南浔把手机拿远,手背抵在唇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喂,顾南镇,这个你也不喜欢?那我还有一个。”对面的人一直不说话,阮妤心里没底。“够了。”顾南浔道,声音微微颤抖,是极力克制的声音。阮妤觉得还不够。“今天一大早,麻雀妈妈问小麻雀,宝贝儿你今天想扎个什么发型呀?小麻雀说,啾啾。这个可爱吗?就是头上梳一个小揪揪哈哈哈哈!”顾南浔想到阮妤惯常的发型,头顶一个小丸子,圆圆的。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的笑和声音一样,也是低沉的,但带着温度,显得十分可爱。阮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跳了起来:“你喜欢这个,是不是?顾南浔,我终于逮到你了!”“闭嘴。”阮妤抓住了顾南浔的笑点,哪肯善罢甘休,飞快道:“有一天,小蘑菇对橙子说,气死我了你去死吧!然后橙子就死了,为什么?”顾南浔没料到她还有后着,脱口问道:“为什么?”“因为菌让橙死,橙不得不死哈哈哈哈哈哈!”“噗——”顾南浔扔掉手机,手撑在车门上,干脆大笑起来。王谦跟了顾南浔几年,这是第一次见他笑,大惊失色,颤颤巍巍捡起手机,对阮妤说:“你到底跟顾总说了什么?他他他他现在很奇怪。”阮妤站在总裁专用车位中央,仿佛站在世界之巅,叉着腰得意道:“呵呵,他现在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王谦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身旁笑弯了腰的顾总,觉得这世界变了。过了足足三分钟,顾南浔才缓过劲儿来。压抑太久而释放的笑意让他眼角泛起细碎的水光,他清了清嗓子,恢复冷峻的面容:“手机给我。”他的表情看上去和之前一模一样,但在王谦心里,他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顾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