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看了眼殿内的宋执锐,轻叹一声,低下头对宋清和道:“六公主,不是老奴没提醒您,这木棍可不是个长眼的。你若是多叫几声,或许这木棍就长眼了。您顺便再仔细想想,如何同陛下说明白。”意思很清楚,只要宋清和表现出来疼痛难受,就可以打轻一些。这也算是他给宋清和能免于重伤的法子了。宋清和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神情的变化。赵德希望她能听进去,这样也能好受一些。随后手一抬,示意内侍们可以动手了。宋执锐倏忽站了起来,锐利的双眸锁紧长孙晚:“皇后此举未免太不将朕放在眼里。”“那敢问,陛下有将妾放在眼中吗?”长孙晚眼微晃,自嘲般一笑。赵德站在两人的身边,连脑袋皆不敢抬起来看这二人一眼。帝后相冲突,岂是他们这些人能阻拦的?而长孙晚仍在不依不饶地说着:“妾在立政殿中,您从来不管不问。这个,妾不怪您。您是天子,自然有各种理由去解释这些。可陛下您知道吗,妾中毒,而太医却说妾只是心中郁结从而晕厥?若不是清和发现妾用的朝食有问题,妾说不定早死了。那样,陛下您就满意了?”宋执锐有许多年没见过她声嘶力竭的模样了,一时被她接连几句话震住了心魄,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变得颓败,发上的步摇因为自身情绪太过激烈而晃动,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句句扎他的心,他却无可奈何。良久,他像是耷拉下脑袋的无家之犬一般,颓然地坐了下去:“除了皇后,所有人都退下。赵德,你去将太医署的刘太医唤过来。就说朕有话要当面问他。”赵德领命退下。殿中空寂,两人相顾无言,窗棂外的鸟鸣声听得一清二楚。还是长孙晚先开了口:“陛下,妾以为您同意将她养在我膝下时,便不会故意为难她了。”“朕没有为难!她既然被婢女指认了出来,朕必须要处置她!”“处置?陛下,妾看您这就是无计可施,才会借着这件事去处罚她。她做错什么了?就因为那婢女一句口头之言,您就这么不相信清和?”长孙晚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自己的心情,但是说话仍带着颤音,“您想做什么?您想让她死吗?”宋执锐嗤笑一声,说的话确是极其残忍:“她难道不该死吗?”长孙晚的心立刻一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眸中潋滟着水光:“陛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您的心胸竟然是越来越狭窄。您也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妾当初真是看错了您!”“说过的话,再说就没意思了。晚晚。”宋执锐不以为意,“等下刘太医若是真有问题,朕会替你做主。至于宋清和,如果所有罪证都指向她,朕也不会轻易饶过她。”这是他面对长孙晚,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与此同时,宋承已单肩背着宋清和回到了立政殿。一路上,宋清和除了偶尔嘶了几声之外,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甚至有种感觉,认为她伤得并不重。于是,便没有仔细地去照顾她的伤口,只想着要快些赶回殿中。直到宋承将她放下,让她趴在床榻上时,才发现她的脸已经一丝血色也无了,双唇泛白,狼狈不堪,身体也在由轻到重的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