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任他抱,听着他平稳均匀的呼吸声,目光落在窗外,面上没有半分睡意。秋夜的凉意悄无声息侵袭,沈延的抵抗力弱,熬到半夜只觉双眼酸涩头昏脑涨,前额和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翻身钻进沈信的怀里,掀起被子盖住头,脸贴近颈窝,整个儿缩成一团,眼前全然陷入黑暗,不知何时沉沉睡去。沈信第二天按照平时的生物钟醒来,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哈欠连天的在床上摸了半个世纪才找着跑到枕头底下的手机。六点五分,还能再赖会儿床。身边没人,夜猫子已经起床了。在床上缓冲了半个小时,沈信拖拖沓沓的起床洗漱。等他收拾好房间,出门买早饭的沈延也回来了,提着两碗馄饨和几个包子。“脸色这么差。”沈信接过来放桌上,手心贴上他的额头,温度并不高,反倒因为吹了风有些凉。他的脸半分血色也无,嘴唇发干泛白,两只熊猫眼跟磕了药似的迷离恍惚,沈信皱眉道:“又一整夜没睡?”沈延刚起来的时候头疼得要命,喉咙发痒呼吸不畅,外出走了一圈倒奇迹般地缓和了许多,但嗓子有点哑,“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你啊。”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沈信叹了口气,“回去的路上在车里补吧。”因为没休息好,加之身体不舒服,沈延一路上偶尔有片刻的清醒,吃午饭的时候睡眼惺忪没什么胃口,沈信也不勉强他,买了水和面包备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灰白护栏无穷无尽,衔接天空的伟岸群山迂缓连亘,太阳由东渐向西移,起伏山峦替换为高楼大厦,人声鼎沸取代了万壑风吟。沈延手脚冰凉浑身没劲,闭着眼摸了块巧克力,入口却是苦的,含化了些才慢慢尝出甜味儿来。道路拥挤,车子停停走走晃得他有点想吐,头疼得快要裂开,眼皮沉重,气也喘不过来。他向来能忍疼,掩藏的本事一流,看上去仅是精神不太好,沈信只当他睡眠不足便没多想。强忍着不适回到家,沈延草草冲了个澡,避开沈信干吞下几颗药,钻被窝里继续睡觉。沈信进来找换洗的衣物,放轻动作尽量不发出噪音,从衣柜里千篇一律的黑白灰长袖t恤中随手拿出一件,衣架放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其中混着一件另类。——浅灰色短袖,胸前有一串英文刺绣。不像小宝的风格和款式,沈信腹诽,但不怎么放心上。他没本事做饭,洗完澡出来订了外卖,等候的空档在客厅处理工作,沈延落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宋启坤。”沈信摸着下巴念出来电人备注,看了一眼卧室,犹豫两秒按下接听。“小宝,你回来了没?我们在中庭溜猫呢,要不要来?”小宝?沈信挑眉,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身体后仰背靠沙发,翘了个二郎腿,好整以暇地上下摇晃脚尖,“你好,我是他哥。”“……”宋启坤差点被口水呛到,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声“哥”,舌头打结:“你你好,请问沈延在吗?我,我是他朋友。”“他在睡觉,需要我叫醒……哎?”电话离手,沈信疑惑转头。沈延头发凌乱,睡衣领口歪斜,裤腿高一边低一边,神志不清地拿杯子去厨房倒水喝,把卡在喉咙里的那颗药咽下去,“喂?”他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不说话的时候呼吸略微急促且重,宋启坤怕沈信在边上听着,暂时不敢乱喊,“沈延?”“嗯。”“你声音好哑,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发烧,家里有药吗?你难受别自己忍着不说,你哥在的不是吗?你跟他说,让他看看。”他语速太快,沈延反应迟钝的大脑转不过来,但本能的先应下,“哦。”很显然没听进去。宋启坤只好缓声一句句的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听筒里嗡嗡嗡的嘈杂感消失了,现在这道声音温和轻柔,一字一句耐心十足,羽毛似地往耳朵里钻。沈延感觉心肺像是一瞬间着了火,以燎原之势沿着血管蔓延,他扶住料理台灌下半杯凉水降温,乖乖点头:“嗯。”“头疼吗?”“疼。”“有没有发烧?”“应该。”“吃药了吗?”“吃了。”“你去跟你哥说,说你身体不舒服。”“嗯。”沈延对他言听计从,答应得非常爽快,然而三两步转出厨房就把话忘了,和沈信四目相交时张口道:“哥,我想喝奶茶。”宋启坤:“……”好在沈信此时也注意到弟弟的不对劲,走过来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和脸,拧眉道:“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