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祈蓦记忆中的声音一模一样,轻轻的,细细的,但是很好听。罢了,不必多想了。祈蓦迈开步伐,也走上了那顶轿子。变化好像哪里改变了轿子在帝宫前停下了。祁蓦率先走下轿子,随即转身掀开轿帘,朝夙月伸出了手。“夫人,下轿吧。”祁蓦温柔笑道。那份笑容,恍若隔世。好在夙月至少是清醒的。她知道,这是因为在天帝面前,祁蓦才会做出这番表现。夙月便也就顺从地,搭上了祁蓦的手。“谢谢夫君。”夙月垂眸,娇羞说道。然而,她垂下的眸子中,又何尝不是悲伤呢。她祁蓦只是在演戏,自己也只是在演戏,但是……终究是怕,入戏太深。祁蓦牵着夙月的手,走进了帝宫。夙月的手很凉,几近病态的温度,甚至还有一丝的颤抖。她是在害怕么?祁蓦侧目看向夙月。却见夙月透白的面庞上,正绽放着浅浅的笑意。那双始终带着凄苦的眼中,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光芒。因种族缘故,鲛人一族向来面容姣好,原来,夙月也并非例外。虽不及那些极为美艳的鲛人族女子,但夙月的美,亦是娇小可人的。那苍白至几近透明的肤色,又显得她美得如此惊心动魄。感受到祁蓦的目光,夙月下意识转过头去。用来演戏的笑容尚未来得及消失,看上去就像是夙月对祁蓦微笑一般。祁蓦心中猛地一动,慌忙收回目光。帝宫内,天帝正坐于高座,等待着祁蓦夫妻二人。神仙向来淡薄,对于成亲这类事情亦不会如同凡人一般大肆庆祝。但上神娶妻,身为天帝,至少应当送来祝福。按照惯例,他理应到祁蓦家才是,只是祁蓦始终说不愿麻烦天帝,加之近日因魔尊之事帝宫将难,便也就依了祁蓦夫妻的登门造访。看到祁蓦夫妻二人携手而来,笑意浅浅,天帝也就安心了些。当祁蓦说欲娶鲛人族女子为妻时,他还曾担忧过,但目前看来,当是自己多虑了。“祁蓦(夙月)见过天帝。”祁蓦领着夙月对天帝请安道。“上神夫妇多礼。”天帝笑着抬了下手。“多谢天帝。”二人行礼,随即抬身。抬身之时,祁蓦侧目看向夙月,心中颇有一分惊讶。前来之时,因为自己情绪的变化,忘记了交代夙月面见天帝时的礼仪。刚刚进入宫殿以来,他都已想好了替夙月解释的措辞,不想夙月竟礼数如此周道,毫无差错。依祁蓦对夙月的了解,她应当不过是个从未踏出过沫若湾的小鲛人,性格胆怯懦弱,此生见过最大的人物怕就是他们一族的族长了,却能在见到天帝时都如此大方得体……当真是他从未想到过的。因为行礼的缘故,两人交握的手自然松了开来,如今礼毕,祁蓦下意识便又牵起了夙月的手。天帝瞧见祁蓦的小动作,不由得欣慰地笑了。“上神夫妇新婚燕尔,本应是朕去看你们才是,只是近日帝宫之事,朕着实脱不开身,便也只能送上迟来的祝福了。”天帝对祁蓦二人笑道。“能得天帝祝福,已是我们夫妻二人之幸。天帝客气了。”祁蓦回道。“哈哈。”天帝摸着胡子笑了两声,“却不知,新婚以来,上神过得如何?”“多谢天帝挂念,我与夙月……”说着,祁蓦转头看向夙月,眼中满是宠溺,“过得极好。”夙月目光恰巧与祁蓦对上,心中猛地一颤,慌忙低下头去。比痛苦更难熬的,是美好的假象。它残忍的将美好摆放在你面前,却又清清楚楚地让你知道一切都是演戏。便显得,那痛苦的真相,更加残忍了。但在天帝看来,便是小两口新婚燕尔,上神夫人害羞了。于是,他打趣说道:“是么?朕与上神素来熟稔,可不能只听了上神的一面之词。上神夫人,不妨你来说说,这两日在祁蓦家过得如何?”夙月低垂的脸上,睫毛一颤。祁蓦握着夙月的手,亦是一紧。尽管祁蓦面色如常,但呼吸的细微变化已然暴露了他的不安。想起昨天到今早的一切,倘若是自己,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过得好”这般的话语吧。夙月抬起头,面上装假出来的笑容已然消失无踪。就算是演戏,她也笑不出来。但她已经想好了措辞。夙月摇摇头:“背井离乡,难谈欢喜。”少顷,她又加了一句:“但此处的生活,与之前,也无太大差别。”都是一样的悲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