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烛火倒映在夙月灰蒙蒙的眼中,亮起了些微的光芒。“谢谢。”夙月攥紧瓷瓶,对莫寻说道。“没事。”莫寻摆了摆手,“药我送到了,病我也治了,我身为大夫的职责,也做到了。”“不过,除了医患关系以外,我觉得……咱们也许是朋友?”莫寻问道。朋友?这个词语,向来是与她无关的。但现在……“如果,如果你觉得是的话……嗯。”夙月认真地点点头。她也希望,自己能有个朋友。“那作为朋友,我多说一句。”莫寻转回头,咧嘴笑道,“你可以决定自己的生,也可以决定自己的死。但是千万不要为别人而活,更不能为别人而死。”“当然,生命是美好的,一旦死了,可真就什么都没了。所以,除非是逼不得已的情况,还是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莫寻伸出一根手指,补充道,“这回真的是最后一句了。”夙月不由得又浮现了笑意:“好,我记住了。谢谢你。”与夙月说完这些后,莫寻便转身离开了。顺手,还带上了门。“随手关门是个好习惯。”莫寻解释道,又仿佛在暗示什么。从表面上来看,莫寻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魔。但能够随意出入祁蓦的住处,又岂是普通小魔能做得到的。夙月并没有深究。莫寻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朋友。他说的对,自己不该如此。夙月拔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明明不至于立竿见影,夙月却感觉自己当即有力气了不少。就在此时,门又被猛地推开。“夙月,你准备一下,随我去拜谒一个人。”这回进来的,真的是祁蓦了。“谁?”夙月问道。“……墨莲。墨莲帝君。”暗处(有补)躲在暗处的人……这几日以来,祁蓦的内心很乱。甚至于,他一直都不敢踏入这里。一想到会再次看到夙月那张盛满痛苦的脸,他就会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愧疚,烦躁……还有一些其他的情感。他厌恶那样的自己。于是,他想清楚了。是时候让夙月和墨莲见一面,斩断自己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哦。”夙月垂眼,轻声应了句。她大概知道,祁蓦想做什么了。其实祁蓦根本不必如此。这一切的真相,她都已经想到了。墨莲帝君才是祁蓦真正的心上人,而她……祁蓦会娶她,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眼泪而已。或许,这与墨莲帝君的千年沉睡,也有关系。明知如此,夙月却仍忘不了心底那个白衣的身影。就像是飞蛾,明知那绚烂的火光是它的归途,却仍是忍不住地靠近。多么卑微,多么可笑。但是,现在的她,又与之前有些不同了。夙月攥紧手中的瓷瓶,偷偷纳于袖中。她还会为了自己,活下去。……莫寻的药丸,的确好用。不过才吃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夙月就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恢复。不仅旧伤在愈合,就连浑身的力气都恢复了不少。但这一次,祁蓦依旧为夙月准备了轿子。上次的那种失控,他不想再有了。的确,他是要取夙月痛苦而凝结成的鲛珠,但他与夙月的关系,也仅此而已。其他时间,他不会再为难夙月。普通而正常地对待,就像对待所有人那样。祁蓦的宫殿距离墨莲帝君的住处极近。仿佛,就像是要靠着它建造一般。夙月走出轿子,心里却并不难过。越是靠近墨莲帝君的住处,夙月那种想要看到墨莲帝君的愿望便越发强烈。这种愿望,并不完全出自于对墨莲帝君的崇拜,还有心底的一种渴望。就像是天生就存在于血脉之中一样。祁蓦走到殿前,迎面走来了一名神官模样的人。“祁蓦上神,您来了。”神官对祁蓦恭敬行了一礼,“您是又来看帝君的么?”“嗯。”祁蓦微笑点头。“请……”神官本已做出了“请”的手势,但在看到祁蓦身后的女子时,语言与动作皆在同时,停下了。神官露出了纠结的神色:“上神,您要让您的妻子……也一起么?”“是的。”祁蓦解释道,“我的妻子也是鲛人,并非魔族,不会对帝君不利的。”“不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上神您不是对帝君……”神官一时嘴快,说漏了嘴,忙又捂上了自己的嘴巴,片刻后方小心翼翼地说道,“总之,上神您带您的妻子来,会不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