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怎会害墨莲帝君……夙月挣扎着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但就算拼尽浑身的力气,她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祁蓦俯下身,凑到夙月的耳边,用最轻却也是最恶毒的语气说道——“夙月,我现在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能救她的价值。等到墨莲醒来,我一定会让你——偿命。”夙月眼中最后的一丝光芒,也被祁蓦彻底掐灭。他连生的希望……也不给自己留下……她本以为,只要给了祁蓦足够的眼泪,她便可以离开。离开这里,也离开两百年如一日的沫若湾,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尽管那时候,也许她已然时日不多,但她至少找回了生活的意义,短暂的光阴,亦不会虚掷。可现在……原来,连这么一点点小心的心愿,都只是自己的妄想……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夙月内心的最后一层防线也被击溃,眼角,又溢出了大量的泪珠…………夙月不知道祁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躺在那张破败不堪的床上,衣服上的血迹甚至已经干涸。缓了很久,很久,夙月的手才勉强能够动弹。她习惯性地从袖中掏出那个洁白的瓷瓶,却因为手上无力,一不小心,便将那瓷瓶掉至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坠地声后,便是咕噜噜的滚动声,不知滚去了何方……夙月想支起身子去寻找,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起身的力气。罢了。夙月收回了手。就算服用莫寻的药丸,又能撑得几时呢?她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夙月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木屋里的蜡烛,再也没有亮过。偶尔,能从那扇小窗中,透进来些许昏暗的光亮。但更多的时间,夙月都是处于黑暗之中。时光的流逝已经变得模糊,也变得……没什么意义了。在上次那般虚弱的情况下,又流了那么多泪水,夙月的精神力已经被破坏,再无恢复的可能。被祁蓦那一掌打出的伤,始终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灵力,仅供夙月活着,已是相当勉强,又哪有什么余力去愈合伤口呢。躺了很久很久……夙月也仅仅是,能从床上坐起身来。夙月觉得,其实根本无需祁蓦等到墨莲醒来后再取自己的性命。只要祁蓦再来索取一次泪水,她便会因灵力消耗殆尽,精神力彻底崩坏而魂飞魄散了吧。好在这段时间以来,祁蓦都不再来过。大概是,在忙着医治和安抚那位“墨莲转世”吧。但这一切都与夙月再无关系。她从一开始爱慕上的,那个白衣身影,就是根本不存在的幻影。他不是祁蓦,也不会是祁蓦。夙月在想,她真的就要在这里——等待死亡的降临么?夙月的手似乎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她从床铺与墙面的缝隙间,抽出了一根发簪。这是……之前在人界时,祁蓦送她的发簪。也是,祁蓦送给她,唯一的礼物。看着这根发簪,许多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那是她一生中,仅有的,一些快乐的时光。铁叔铁婶儿热闹的争吵,村子里热情的人们,喧闹的灯会,美丽的河灯,送她回来,一路和她说趣事儿的莫寻……那段时光,就像是偷来的一般。但那些美好,却不是虚假的。这世界上有许多美好之物,只可惜,她无缘去体验罢了……夙月知道,自己逃不出这樊笼。但或许,她可以选择,自己的归路。死亡(火葬场开启)夙月举起发簪,猛……夙月将那支发簪攥在手心。她不想为了达成祁蓦的目的而死去,更不愿意为了陷害她的人而亡。是的,她的确没有了生的希望,但是,她还有选择死亡的权利。回顾自己的一生,也是贫瘠得可笑了。只因为祁蓦的那一句夸奖,一个笑容,便爱慕上了那个完全陌生的人。新婚那日,她竟然还有期待和欣喜。就算是后来,祁蓦那般残忍地对她,她竟还是卑微地,忘不掉那个身影。甚至只需要一次“拼命相救”,一次“英雄救美”,便令她生出了将以前的痛苦一笔勾销的心思。现在想来,既然初见已是祁蓦的算计,那么,在人界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怕不是也是祁蓦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吧。从人界回来后,更是……太多次莫名其妙的责问与折磨,无缘无故的迁怒,甚至那日险些杀死了若离。兰墨茹粗浅的陷害,便可让他对自己毫不犹豫地出手。如今回想起来,她和祁蓦之间,还真是没有一丝一毫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