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应该睡着的······也应该把门管好。姐姐,我妈妈她是不是碰到什么危险了?就二十分钟,我看过时间的,离我醒过来就二十分钟,姐姐,妈妈她、她一定没有走远·······”
尚郡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程昙,只能再一次抬手把程昙拥进怀中:“放心,都包在姐姐身上。你先睡一觉,等你醒了姐姐应该就能找到你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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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的灯亮了一整晚,却也没有点亮最后的希望。
父亲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之后,尽管当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在重症病房中并没有很久,最终还是在一个凌晨离自己远去。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到那一天的日出·······
雪夜的车祸,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一场简单的意外,但尽管尚郡始终坚持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毕竟她这里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可,警察也只能直接认定是由于天气原因,导致程昙的父亲没法正常判定前方路况,才最终导致了意外。
而另一边,关于师母下落的调查也迟迟没有任何进展,一切都像是黎明前的晓雾,明明真相就在那里,但却始终被一层厚重的墙掩盖着,任凭她使尽全身力气也探不清前进的方向。
还有一个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就是老师的孩子,这个叫“程昙”的小孩该怎么办。不管怎么打听,这个孩子在后城除了自己的老师和师母就再没有其他的亲戚,唯一能指望上的还是老师年迈的父母,可刚刚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家,如今又怎么可能还有精力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
尚郡左思右想,眼下也只能让他先暂时跟自己回到前港的公寓里住下。
幸好,程昙从小就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操心的孩子,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给人平白添了麻烦,所以在前港的那段时间里能少说话,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很清楚,尚郡姐姐每天都很忙,不仅白天要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还要忙于寻找关于自己母亲下落的线索。就算好不容易回到了公寓,还有堆成山的文件需要处理,就算自己心系母亲下落,但也尽量在尚郡面前始终保持着一个乖孩子的形象,尤其是关于父亲的事情,两个人都默契地从未提起过,只希望不会给彼此本已经疲惫不堪的心再加上更痛苦的枷锁。
但是,尽管尚郡已经调动了身边能调动的所有资源,可整整过去了半个月,竟然毫无进展。一个发qg期都没能完全度过的oga女性,在雪夜去医院看望自己突发车祸的丈夫,途中却莫名失踪,这怎么看都会觉得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无论怎么翻看监控视频,都只能找到师母离开家门的片段,具体后面人又去了哪里,却再找不到一丝线索。
就像是有人刻意掩藏了一切,只为了不让她查到任何真相。
程昙也从一个最开始虽然话少但好在能够正常交流的孩子,慢慢变得总是不自觉地沉默,有时候甚至自己喊了他好几遍,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甚至动不动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窗边发呆。还有一次,她回家的时候,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得极大,但程昙就那样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手里的遥控器一直按着声音键,即使已经调大最大了也依旧不松手。
有时候尚郡都觉得,如果不是能感受到体温和呼吸,这孩子已经几乎和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具木偶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想过要不要找一个心理医生,毕竟这种情况是在是太过于异常,异常到根本没办法忽视的程度。但因为太忙,好几次都忘记了预约时间,导致爽约了许多次,最后实在没了办法,也只能嘱咐保镖时刻注意保护好程昙的安全,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要保证这个孩子没有什么会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举动。
至于其他的,也只能先搁置一段时间,等师母的下落有些眉目了,再好好抽出时间解决这个孩子眼下的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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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月,
尚郡如往常一样回到家,但是喊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程昙的回答,这才暗觉不妙。等到了卧室才发现程昙他已经昏迷在床上,手臂无力地搭在一旁,手边的药瓶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平稳地停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最后一眼,程昙看到的是脸色煞白的尚郡姐姐,他没听清尚郡冲着外面喊了些什么,眼前的一切就像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化作了一团黑色的虚影·······
其实程昙早就想要离开了,他在这里,已经给尚郡姐姐添了不少的麻烦,他实在是不能想象自己如果再这么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他这样的存在,除了会给别人添麻烦以外,就只剩下给别人带来厄运······
父亲也好、母亲也罢。
他就像是个扫把星······
他不止一次地回想起,那个晚上,那通电话,那些搭在水盆旁边被冷水浸透了的毛巾,还有那个该死的、睡着了的自己······
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面前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连自己身上盖的被褥也是白的。
是天堂吗?
是天堂吧。
但是耳边机器的滴答声瞬间让他清醒过来,转过头,心电图上的曲线还在不停跳动。
病房里静得可怕,消毒水的味道压得程昙有些呼吸不畅,他尝试着举起手臂却因为身上已经被卸完了力气,无法再有一丝动弹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