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这甬道才只是转了个弯。
沈放舟心中浮上一丝不怎么对的预感,也许是四处阴寒得叫她不安,在转弯时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入口处的斜光已经很淡了。
还真叫人有点瘆得慌。
不再多想,沈放舟刚要把头缩回去继续赶路,冷不丁地,门主却突兀开口了。
这里倒是和三年前我们初见的地方很相似,总觉得,认识你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沈放舟闻言一愣,想了想,才努力地从脑海中挖掘出一点差点要被记忆锁起来的信息。
三年前谢归晚入住剑阁之初,和她并不熟络,祁钰说叫谢归晚借住剑阁是前门主的嘱托,所以沈放舟一开始很小心,生怕谢归晚不愿在剑阁久居。
事实也正是如此,谢归晚当面拒绝了祁钰提出叫沈放舟跟着她的提议,常是独来独往,因此沈放舟更是不敢贸然接近女主。
然而正是有一日,谢归晚下山取符误入险地,遇见了恰好路过的沈放舟。
是真的恰好路过,沈放舟当时立马举手后撤出一段安全距离,开口先说了一大段免责声明:
“谢门主!我不是提前埋伏在这儿学话本把戏跟你套近乎的,也不是我师尊叫我来找你的,更不是我听到消息极速赶来试图混脸熟的!我真是路过,沈某的诚意上天可见,您要是介意的话,我马上走,我御剑飞行宗门竞速赛第一!”
谢归晚却眼神微妙地盯着沈放舟手中的一麻袋土豆:“所以你是?”
“这个啊?”沈放舟干咳几声把土豆藏起来,堂堂剑阁首徒居然有点做贼心虚,“
()那什么,我师尊的手艺太差了,我下山找点吃的。这种东西油炸别有一番风味,门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回去尝尝?”
“你们剑修,不是全数将时间放在增长灵力上的么?”
“但也不能一直吧?”沈放舟想了想,“灵力是个好东西,控制烧菜油温、催生花苞生长、召小猫逗小狗门主你别这样看我欸!拒绝剑修刻板印象从你,不是,从您做起。”
烧菜养花召猫逗狗
也许是还想看看这个在既定命轨中早已逝去之人,还能用灵力搞出什么新花样,谢归晚顿了顿,点点头。
现在想来,居然已经三年了。
沈放舟也就真如祁钰曾保证的那样,与她并肩而行了整整三年。
“其实也不怎么久的,”沈放舟想了想,“修仙之人寿命悠久,等再过个百年,三年也许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了。”
谢归晚转身望着沈放舟,青衫客修长的影子被那一小朵灵火拉得很长很长。一片寂静中谢归晚垂下眸,声音很低:“不,我是忽然觉得,你似乎已经照顾我很久了。”
“以后也会有很久的,门主。”沈放舟静静地望过来,轻巧话语里却是毫不犹豫,正像是她从前所做过的无数次,从来都笃定地给谢归晚一个几乎不会变的答案。
“你说的久,又会是多久呢?”
谢归晚叹了口气,她微微阖眼,这次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真实的烦忧,也不止是对沈放舟的。
甬道狭长于是风有些急切,绣着长生鹤的白袍被掀起,擦着沉香木的纹路又落下,沈放舟盯着那衣角,竭力忽视掉自己心中的起伏。
半晌,她低声道:“非要说答案的话,我能活多久,那就是多久”
“倒也不必妄下这样的结论,”谢归晚咳了两声,脸色苍白得依旧像纸,她自顾自地说着话,“也许等你找到道侣的时候,这三年便可以算很久了。”
“我不会找——”
“那么你这样行事,又为的是什么呢?”
谢归晚倏忽抬头,往日温和的眼眸中泛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锋锐,像是终于撕开了那层温和的幕布,她补充的声音平静,乍一听却像质问:
“从姬长老到照霜剑主,从以前的谈小洲,到如今的楼重——舟舟,有些事你不必去做,因此真要做便很明显。你当初待我时如何,今日待楼重便是如何,你今日待楼重如何,后日对竹淮西也许便又是如何,我说得对么?”
“这怎么能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