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一摊手,忧心地说:“不然呢?爱情是虚的,重要的是生活。都相亲了,空谈爱情也没法谈。”
“我又不相信爱情!”周莹忽然愤怒地说:“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我也不傻。”
听女儿这么一说,母亲着急地说:“你不要看那些明星分分合合的新闻就心灰意冷。多留意一下身边的人,好男人还是不少的。”
“我说的就是我身边的人。”不等母亲问,周莹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她最近在培训上认识了一个在看守所工作的小姑娘,加了微信后聊过几次。接着又因为工作需要,她加了刑侦支队长的微信。对,就是市局那个长得不错的刑侦支队长,爱人是大学老师的那个。最近几天,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她发现这本应该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鉴于她火眼金睛(时间又多),她把所有的线索连起来了,加上一些非常手段(网络跟踪、实地跟踪),终于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有迹可循的故事。而且培训后没多久,这女孩已经从城郊看守所调到了市里的派出所。这个女孩才工作不到一年。这肯定是有人操作的结果。
“然后,你想得到吗,这女孩还在网上发帖,抱怨‘未婚夫’的妻子拖着不肯离婚,影响她结婚。可是我领导前几天还在说,占队长和小楼老师说好了,要请她再给市局的同志们上一节培训课。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他们要离婚的迹象啊。难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发现这事了吗?我要不要告诉可怜的楼老师?”
“莹莹啊,你可别管这些事情!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周母着急地说。
“我也不想管啊。我写的那篇报道贴的满大街都是。我还发给那女孩让她帮忙投票,真是个笑话。”
“你要是把这些精力放在找对象上,早成了,”周父说:“晚上吃饱了吗?”
“没吃饱,气都气饱了。”
“桌上有你妈做的绿豆糕,吃两块。”
周莹拿起母亲拿手的苏式绿豆糕吃了起来,嘴里却觉得味同嚼蜡。就像她精心炮制的文明家庭事迹稿,和她前不久还津津乐道的爱情佳话一样,风味不再。
占彪焦躁地开着车。父母不打招呼就来新海了,说是单位福利,让他们来市里做全身体检,要在新海康养中心住几天。这弄得他措手不及。
占彪匆匆进了小区,准备上楼时,忽然看到楼下停着的一辆车很眼熟,已经落了一层灰。他下意识地小跑起来,打开了门,在家里喊了一声:“越,你在家吗?”但家里没有人。
占彪忽然觉得非常空虚,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以往父母来家里,楼越因为时间比较灵活,就负责作陪,他只用晚上回来吃个饭就行。现在他只能一个人面对父母了,还是这么忙的时候。他从抽屉里拿出存折和一些现金,放进了口袋。
李秋伊倒是勇气可嘉,说自己可以帮他去跑腿照顾一下。占彪不得不严肃认真地告诉她一次: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是嫌不够乱是吗?
“小越没来吗?”占母对独自前来的占彪身后张望着,疑惑地问道。
占彪忙说:“不是,她…是这样的,我我…我还没联系她。她最近学校事情多。”
“现在不还在放暑假吗?我们还想着这个时间正合适来找你们。”占母不高兴地说:“她现在比你还忙了?”
“哦哦,不是,她最近咨询比较多,走不开。”
躺在床上闭门养神的占父忽然开口说:“彪子,你跟爸说实话,你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
占彪低头看了一眼父亲,马上像小时候一样头皮紧缩,噤若寒蝉。
“糊涂!”父亲大声痛骂。
占母惊奇地看向儿子,然后看看丈夫。她为自己第一次直觉比丈夫差感到失落。
“你在干什么呀?当个小队长就飘了?”占父说。
占彪不吭声。
“你看你的好儿子,好好的日子不过要作死。”占父转头继续对儿子说:“我跟你说,就凭你,你这辈子找不到比小越更好的了。你,赶紧去把她找来,就说我们老两口请她来。”
“幸亏我们来了,不然你还不说。”占母拉着儿子的手:“你去求她呀,我们都会帮你说情的,就说你一时糊涂……你是犯了一次错,还是几次?你不会还在继续吧?”
“别说了,妈。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已经晚了。她不会回头了。”占彪说。
“你不能放弃啊,别听小越怎么说,她肯定是有情绪的要消化的,”占母停了下来,想了想又说:“主要是因为你们这些年都没生出来……这是有很大影响的,你们要是早点去想办法,也不至于——”
“你儿子你不知道吗?他小时候得过腮腺炎,那时候医生说有可能影响生育,还被你骂了一通。”占父继续闭目养神。
“那也不一定,那老付的儿子不也得过吗,人家怎么就抱上孙子了。”
护士探头进门说,“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可以做心脏和颈动脉彩超,激素三项。上午的血常规报告出来了,家属可以去一楼窗口拿。”
占彪赶紧说了句:“我去拿。”
开好车的待遇完全不一样,楼越发现,自己忘了把校园通行证从旧车上拿到新车里,但车刚开到学校门口,门卫立刻开闸放行了。
她在人文楼下的停车位停好车,拿着包出来的时候,发现路过的几个学生站在旁边看着,还有一个不太熟的青年教师走近了一些,自来熟地对她说:“这是好车啊。”他打量她的表情既恭敬又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