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喑捡起桌上剩下的几根狗尾巴草,慢条斯理地拧扎半天,起身走到沈栖跟前,往他脑门上轻敲了一下。
“伸手。”
沈栖呆呆抬头,脸上全是未会意的茫然,嫩红的唇微微张开,衬着那双异瞳,交织着一种又干净又勾人的意味。
梁喑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他现在亲上去沈栖会不会哭,会不会用那双水汽浓重的眼睛无声指责他。
明明是他先用这双眼睛来勾人,在盛夏暗夜里,伸出纤细的藤蔓勾着磐石一点一点攀爬生长,肆无忌惮地缠绕。
把人缠得凡心大动,他又要装无辜扮可怜,好像揪一揪叶子都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梁喑把所有绮思压在磐石之下,低头看着他,从睫毛一路捋到嘴唇。
他看起来太无辜了,连撒谎都显得无辜。
“走吧。”
“梁先生,这个,是给我的吗?”沈栖捧着小兔子,有点儿傻乎乎的。
“嗯,别的小朋友有的。”梁喑笑了笑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我们家小朋友也得有。”
沈栖怔怔盯着梁喑的背影,不知道该先震惊梁喑那双手居然会编这些小玩意儿,还是震惊梁喑给他也编了一个。
在他一脚差点把人踹死之后。
梁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林裕安有一句话说得对,根本没有人能够掌握梁喑,甚至没办法看透他。
沈栖看着掌心里的草编小兔子出神,忽然就想到了小时候过年,哥哥和妹妹都有自己喜欢的期待了很久的礼物,他什么都没有。
沈如海随口问过一次,叶婉宁在给妹妹理裙子,沈长明满不在意地说了声:“我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沈栖你想要自己怎么不说?”
沈栖当时笑笑,说:爸爸我没有想要的礼物。
“还不走。”梁喑回过头看他,莞尔笑问:“等我抱你呢?”
“来了。”沈栖抓住草编的小兔子,轻吸了口气压下情绪跟上。
假山石后人影闪过,沈栖心念一动,一把拽住梁喑的手,“梁先生。”
梁喑低头看他,“怎么了?”
沈栖深吸了口气,仰头迎上梁喑,“您领带乱了,我们……是夫妻,别……嗯……别人的太太都会……”
沈栖不会系领带,双手笨拙地整理了半天仍不得要领,手心慢慢潮了。
他像一个新婚的小妻子,明明什么都不会,却又要固执地为丈夫服务。
“乱了就不系了。”
梁喑也听见了假山石后头的脚步声,心下也一动,带着他的手勾掉领带,另一只手捏着他的后颈往自己一压,一同握着领带的左手抬高,做了一个极似接吻的错位。
其实梁喑本没打算这么做。
他在梁家的权利与是否夫妻恩爱无关,碰碰沈栖最多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与想要这小孩儿的贪欲。
他完全没料到以沈栖害羞的性子,能主动给他理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