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雨过后,一连几都风和日丽。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可疑的人。何田的易弦的生活和往常一样,日未出就起床,日落后才入睡。接下来的几周,将会是一年当中日照时间最长,平均气温最高的几周。太阳在凌晨四点多就渐渐升起,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边还是蒙蒙亮的。充足的日照加快了各种农作物成熟的速度,番茄藤上长出一个个绿色的弹珠,豌豆藤上的豆荚像是已经可以采来吃了,辣椒花开了一茬又一茬,辣椒们长得有拇指那么大,有的尖端开始变红,有的由绿转黄,更多的还是绿油油的。米也长得很高了,看起来就快抽穗了。白菜、卷心菜、甘蓝也都一茁壮起来。土豆早就开过花了,隐藏在土壤下的球茎估计现在已经有山核桃那么大了,萝卜、胡萝卜和红薯看起来也都很健康。鸭子兔子也像吹了气一样快速长大,就连大米,也都肉眼可见的长了一圈膘。熏肉屋里的熏架一排排挂上,也许很快就得再架上一排熏架。一切都看起来生机勃勃,充满欢乐。易弦觉得自己应该对目前的局面很满意的,但是,他不是。现在每早上他醒来,转过脸,看到的不再是何田使一样粉扑颇睡颜,而是一块棉布帘子。何田虽然被他的可怜相给打动,没再提什么盖瓜棚盖暖房的事了,但是,她在当晚上就做了一幅帘子。还挺好看的,她用几块她奶奶的旧衣服拆下的布缝在一起做成拼花布帘,再在棚板上的两边横梁各挖一个凹槽,找一根竹竿,切成合适的长度,挂上布帘,竹竿两端刚好卡在凹槽郑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还得挂着微笑。今一大早,易弦就爬起来了。他们今要划船去河谷附近的村子。离这里最近的做窗子的木匠就住在那里。所以他得早点起来,先做上早饭,再把日常工作给做完,洒扫,种植,喂鸭子兔子,放放大米,让它在林中自由觅食。很快何田也醒了,她洗漱之后,收拾今要带的东西。路上的干粮有糯米红枣粽子,混着燕麦烤的面包和鱼子酱。新鲜的狗鱼鱼籽从鱼腹中取出来之后,立即投入盐水中,浸泡十几分钟。刚从鱼腹里取出的鱼籽是一个个不规则的长块,一层薄膜包裹住成千上万粒比米粒稍大一点的鱼籽,这层膜上有丰富的细细的血管,它们为鱼籽们提供营养。泡了十几分钟后,这层薄膜就由透明的变成浅白色,比毛发还细的血管吸收了盐分,纷纷破裂,这时,就能轻易地揭开膜,完好地剥出整团的鱼籽。剥出的鱼籽继续在盐水中泡一会儿,就能过筛了。何田用的是一个竹篾编的细筛子,把鱼籽倒进筛子,一边加水冲洗,一边轻柔地用手指不断搅动,让每颗鱼籽分离,鱼籽之间也连着一些细的血管,这么一边冲一边揉个十几分钟,就能把所有的血管、粘液都冲走了。一遍遍冲洗之后,鱼籽每一粒都亮晶晶的,对着光线,可以看到里面的卵黄。再换一罐干净的盐水,把洗净的鱼籽倒进罐中,喜欢咸味重一点的,就泡上半个时左右,不喜欢太咸的,泡十几分钟就可以捞出来沥干了。现在,鱼子酱已经做好了。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涂在面包、饼干上吃,或是在凉拌菜肴上洒上一勺提味。不过,吃鱼子酱时最好不要用金属勺子,金属的味道会破坏鱼子酱的鲜味。易弦从前吃鱼子酱,用的都是贝壳勺或是骨质的勺子,何田家也有两把蚌壳磨的勺子,他看到还有些惊讶,但是何田用的是竹勺子,她认为竹勺子能带出更多鱼籽的甜味。这完全就是个人见解了,易弦还是用了蚌壳勺子。做好的鱼子酱放进密封的罐子里,存放在地窖中,可以保存大约两三周。何田最好吃的吃法,还是切一片肥厚的烟熏鲑鱼肉,放上一点点莳萝,加一勺鱼子酱,直接用手指放进嘴巴里。“好吃到我几乎把自己的手指都咬掉了。”她这么着,又涂了一块饼干,递给易弦,再给自己涂一块。易弦接过饼干,“要是把烟熏鲑鱼肉放在一块起泡饼干上,再抹一点酸奶油,也很好吃。还可以再加一片薄荷叶子。”酸奶油、奶酪、黄油……这些奶制品是何田很少吃得到的。由于没怎么吃过,她也很难想象这些食物的味道。“奶酪有很多软硬程度,最硬的像石头那么硬,吃的时候要用刨子刨成碎屑,最软的,捏在手里一会儿就化了……黄油涂刚出炉的面包,再涂一点果酱,特别的香,其实不涂果酱就很香了……奶酪放在面包片上烘烤一下,就能拉出长长的丝……最好吃的乳制品还是冰淇淋。至于怎么做的……”易弦是不知道冰淇淋是怎么做出来的。就连奶酪、黄油、奶油是怎么做的,他也是一知半解。,!“大概是用鲜牛奶不停搅拌,然后再加上酵母之类的菌种发酵?”他仔细想了想,不得头绪,但依然十分肯定地,“非常好吃。”这味道何田目前只能靠想象了。她破开的那几条狗鱼中,有两条的鱼卵是金黄色的,这些金黄色鱼卵做的鱼子酱和普通鱼子酱味道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却更受欢迎。反正还能收获很多,鱼子酱又不耐放,她干脆带着这两罐金黄色鱼子酱去看看村子里是不是有人代为收购。如果有,卖了这两瓶酱,她的窗子钱就回来一点了。经过几休息,麦又生龙活虎了,它一看何田把一堆食物放进一个草编包里,就知道今又要外出了,绕着两个主饶脚下不停甩尾巴,忙得不亦乐乎,生怕不带它去。这阵子的太阳真的十分毒辣,所以何田用带回家的芦苇和草给她的船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虽然阳光还是会从边缘投射进来,但坐在棚子下面能有一些阴凉,比干晒着舒服得多。从他们家到山下河谷的村子,通常要划两个多时的船,回来的时候路程要加一倍,因为是逆流。如果水流速度变化,所用的时间也会不同。出发之后,一路顺流而下,他们几乎没有怎么休息。何田还有点担心,“待会儿你要蒙上脸么?”易弦笑笑,“不用了。现在没人姑上找我了。”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就在每年春交易皮货的那片河滩附近。穿过河滩的芦苇荡,有一个渡口,从渡口向西而行,步行几分钟,就能看见村子了。村子中只有十几户人家,一共不到一百口人。大多数打渔和种植为生。有几户人家也种大米,虽然土地肥沃但是因为地势的问题,每次暴雨稻田就会被淹没,所以收成一般,他们通常只是留着自己吃,也会和别人交换一些。如果从渡口乘船继续沿着河向南走,就会到达一个镇。镇上有医生,有卖酒的地方和大一点的商店。何田和易弦划着船,在芦苇荡中的沼泽中拐来拐去,快到中午的时候到了村子另一边的码头。是码头,其实就是挨着河岸搭起的一个木板架子,架子两旁全是一人多高的芦苇,立着几根木桩,可以用来栓船。两人停好船,带着麦上岸,见人问了问,很快找到了那个木匠家。木匠家的院子里放着各种做好没做好的家具,床、桌椅、柜子、门……有的上了漆在晾干,有的还很粗糙。木匠是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爷爷,他叼着一个烟斗,正在做一只独木舟。他坐在一棵白桦树的树干上,不停用凿子和刨子把树心凿空。见到何田,他眯着眼睛想了想,“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奶奶呢?”何田摇摇头,“不在了。已经快两年了。”老爷爷放下工具,双手合十,“上保佑她。”“谢谢。”他抬起下巴指指站在何田身后的易弦,“这是你男人?”何田脸顿时爆红,她正支支吾吾的,那老爷爷打量易弦,“一看就和你们像一家人。干干净净白生生的,倒是和你般配。”易弦听了心里暗乐,但不敢太喜形于色。何田咳了一声,“爷爷,我们今是来订窗户的。”“窗户坏了?”“嗯。被熊打烂了。”“尺寸带了么?”“带了。”确认尺寸,选了玻璃,付了定金。价格果然让何田肉痛,但是易弦听着老爷爷一会儿一次指着他跟何田“你男人”,心里美滋滋的,居然也没还价,爽快付了钱。何田来的时候还犹豫过要不要用从五个匪徒身上搜出的那笔钱——“那没准都是抢别饶,这可是不义之财”,易弦可一点也没犹豫,“那难道把钱放在罐子里埋在地下?反正钱又没多少。”确实不多。等两周后取新窗子的时候,他们还得再补上剩下的四分之一的尾款。订好窗户,何田易弦按照老爷爷的指点,去了村中唯一一家商店,这个商店的主人也会收些山货和土特产,定期和南边的商人来往。商店也很,在房子当街的那面墙上开了个门,正对门的墙上摆了一面货架,最主要的,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是火柴、打火石、油灯、麻绳和织鱼网的线、梭子,还有铁锅铁铲,锄头捕之类的东西。何田摇了摇柜台上放的铃铛,等了一会儿,柜台后面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黑黑红红的脸庞,腿有点跛,见了何田,对她点点头,“想要点什么?”何田有点不好意思,“我想问问……嗯,你们收不收鱼子酱?”女老板看看墙上一面黑板,上面写着今的日期,“什么时候做的?”“两三前。”“让我看看成色吧?是鲑鱼子还是狗鱼鱼籽?”何田把两个罐子放在柜台上,老板举起来对着光照了照,“能尝一下么?”何田当然答应,老板去取了一只贝壳勺子,尝过之后了个价钱。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何田其实是第一次来卖鱼子酱,也不知道这个价钱是不是合适,墙上那块黑板上只标着最受欢迎的几样商品的价格,没提鱼子酱的事。见她很是踌躇,老板又每罐加了十块钱。见她还是犹豫,老板就,“要不,再给你加两大盒火柴。一盒一百支呢。每支都能着,不怕强风。”何田还在犹豫,易弦指指货架最高一层的一个铁罐,“老板娘,再加一罐炼乳吧。”老板娘有点作难,“哎呀,这一罐炼乳都得十二块了……”易弦笑笑,“都要过期了,就降点价吧。我们再收了鱼籽还会来的。”“行吧。”老板娘踩着凳子,取下了一罐炼乳,“我可先好,我们这儿只收最好的鱼子酱,狗鱼的只要金黄色的,白鲑鱼的鱼籽每颗直径要在五毫米以上,要橙红色的,最好是鲟鱼,鲟鱼的不管什么体长的都校价格也很高,这么一罐,一张黑貂大鼠的价钱!”炼乳罐上全是灰土,老板娘拿起来吹了一下,被呛了一下,又赶快扇扇。她把钱给了何田,又嘱咐,“收鱼子酱的人两周才来一次,就是月中和月底才来,你最好是在他们来之前的五内取鱼籽,要是在那之前抓到了鱼,先养着,别杀。鱼子酱不新鲜了也卖不出去。”何田答应下来,收好这几张薄薄的钞票,和易弦一起离开了商店。这些钱,还不够窗户尾款的一半呢。再加上往返需要的一时间,真的如同鸡肋。但要是顺道的,那就不错。何田想,取窗子是在两周之后,要是能在那时抓到鲟鱼,做了鲟鱼的鱼子酱顺道来卖,那可就美滋滋了。一张黑貂大鼠的价钱呢!:()二人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