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梦不在意他以前怎么看她,大家彼此彼此,歉疚属实是有点多余。“太子殿下,彼此不了解的情况下,有误解很正常,不必道歉,我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跟太子殿下谈一下合作。”谢无倦正色道:“你说。”余清梦露出个极淡的笑:“太子殿下看这些暗桩的位置。”谢无倦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的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纸张。第一页纸的最后,谢无倦看见了京城二字,他心中一惊,仔细看去,顿了顿,他有些迟疑的开口:“这个位置……”余清梦淡声接道:“是揽华楼。”谢无倦瞳孔紧缩,想到了一个可能:“所以各州县的暗桩都是酒楼吗?”余清梦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大一点,繁华一点的城池,就开酒楼,小地方,比较穷困的州县,就开客栈,每一个都是不同的名字,但在当地的州县绝对是最大的,有代表性的。”谢无倦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他的心情。她比他小五岁,明年才及笄,却不声不响的做了他想做,但一直没做成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想过建立各地的情报网络,在暗处将大虞朝织成一个网,方便他了解各处的动静。可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实现,一是人手问题,能做暗卫的人很多,又能做暗卫又能将生意做好的不多,二是得亲自过去选地方,他拖着一副病体,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她在好几年前,就做成了这件事情,且做的非常出色,看京城内的揽华楼就能窥见一二。她一个姑娘家,当年还那么小,想也知道多不容易。谢无倦心情有些微妙,看向她的眼神,有欣赏,有惋惜,更多的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复杂情感。“除了这些,大部分官员府上都有我的人,包括一些偏远州县,当然皇宫也有一些,不过肯定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余清梦淡道。谢无倦觉得现在余清梦就是说谢鸿逸身边有她的人,他都不会惊讶了。她跟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尤其是他的母后。他母后其实性格有些软弱,要不然也不会被谢鸿逸欺负到那种程度,是他懂事后察觉到不对劲,求助了外祖父。可惜还是迟了,他母后只勉强多撑了两年,就离他而去。后来他问过他母后,真的没有察觉到他父皇下毒的事吗?他母后惊慌摇头否认,眼神闪躲,不敢看他。他那时候就明白,或许她察觉到了,只是她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一直觉得谢鸿逸还是那个年少时求娶她的少年郎。上辈子到暮年时,他常常回忆跟母后在宫中的时光,她虽然性格软弱,但她是一位好母亲,她对他一直很温柔,很慈爱,后来他也想起,她有段时日是自己动手在小厨房给他做膳食的。他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察觉到了谢鸿逸的不对劲,一方面不愿意接受,一方面又不放心他,所以亲手给他做膳食,防着谢鸿逸。但她实在是有些天真,谢鸿逸想下毒,又不是只能下在膳食中。余清梦跟她是完全相反的人,她勇敢,果决,行动力强,又非常有能力。如果是她面对相同的困境,他想她会在察觉的第一时间想退路,如果没有退路,他想她会毫不犹豫的找机会拉上谢鸿逸一起死。其实这并不算是他的猜想,因为她已经在做了,她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准备这一切,准备随时将谢鸿逸送入地狱,自己做自己的主。想到此处,谢无倦无声的笑了一下,他大概知道她今日要跟他谈的合作是什么了。“余大姑娘想跟我共享这些情报,这些暗桩和暗探是吗?”余清梦干脆点头:“是,这是我跟太子殿下谈合作的诚意。”谢无倦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眼神,笑道:“那余大姑娘想要什么?”“想要未来天子的一道圣旨。”余清梦清澈的眼睛透着几分锐利,话却说的轻飘飘的。谢无倦定定的看着她,余清梦坦荡的跟他对视,澄澈的眼睛在此时显得非常干净,干净的像是能将人心中所有的阴暗面都照出来。良久,谢无倦低笑出声:“余大姑娘觉得我能登基?”余清梦看着他道:“有我帮你,你一定能。”轻飘飘的语调,却透着无比的自信,仿佛只要她想,可俯视世间万物。谢无倦眼底渐渐糅杂出细碎的光,他现在看着她,再也想不起第一次宫宴相见时她的样子。鲜活,璀璨,热烈,一切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她。“既然余大姑娘觉得我可以,那我怎么也不能辜负余大姑娘的期望,这件事情我应下了。”余清梦闻言露出个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的灿烂笑容:“太子殿下,我还没说圣旨上要写什么呢。”“我可以给你空白的,你写什么都可以。”谢无倦轻飘飘的允诺。余清梦有些意外,良久释然一笑,她发现跳出原书中对他的描写,他其实比她想象中更为坦荡。她有些理解她大哥为什么会跟他成为朋友了。谢无倦站起来,走回内室,拿出一个盒子放到她面前。余清梦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个盒子:“这是什么?”谢无倦淡道:“我的私印,以后这个就交给你保管了,空白圣旨我现在还暂时给不了你,这个当作抵押。”余清梦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方印,玉石制成,上雕蟒纹,下刻四个字:谢星河印。余清梦无意识的喃喃念出声:“谢星河。”谢无倦听见了,笑着接话:“这方私印是我外祖父亲自给我刻的,星河是我的字,我母后取得,见印如见人。”余清梦猛地抬头:“见印如见人?”谢无倦唇角带笑,点头:“嗯,就算哪一日我死了,拿着我的印,也可号令我的人。”余清梦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印,去做坏事?”:()泱泱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