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松起先还跟着许佳年,后来看出她参观似乎只是个借口,索性占了主导地位,带她走一遍他的公寓。“这里是书房,我平时都在这里看书,做报告写paper。”许佳年看到书桌后面是一排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堆着各种专业的非专业的中文的外文的书籍。书架上还有一个复古小音响,以及各种别致小巧的摆件。想他们分别后的岁月里,他就是这般独自耕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成长为一个日后还会更好的人。“当然,也会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偶尔看点课外书来缓解压力。”随后又笑了笑,“毕竟,医学生都不太好当。”许佳年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一个帖子,内容是关于“医学四大名著”的,作者说的还挺苦中作乐,“如果不算英文,勉强打个平手。”她想起她小的时候读四大名著,其他三本还稍微好点,故事性比较强,《红楼梦》看得她连连打瞌睡。一想到这里,困意突然袭了上来。“哦对了,前阵子在英国看到一本书,我想你……”许佳年站在书架面前,叶松在她身后半臂距离处,不远不近的位置,既显亲昵又很守礼,右手绕过她的头从书架第三层的位置拿了一本书。她耳朵突然在这一刻开始嗡鸣,因此只接收到了“我想你”三个字眼,她触电般地转过身,叶松将书递到她面前。本来是再自然不过的距离,可如今因为许佳年有了某种思想转变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在她看来多多少少有些变质。于是平日里一些从来不会注意到的小细节,也因为这些改变,被她一丝不漏地放大了。就像此时她一转身,跟身后的叶松瞬间就成了面对面的站位,她觉得自己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跳一跳,擂鼓一般。她突然就不敢正眼看他,怕心跳声从眼睛里溢出来。所有的理智在这顷刻间全都失了体统,情感当仁不让地占了上风。她怕情感真实流露,在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于是手也乱了,脑子也乱了。注意到叶松手里拿着一本书,她顺手就接了过来。又怕自己动作突兀,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昨天晚上没睡好,飞机上又睡不着,我困。”许佳年红着两只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叶松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吃饱就犯困。“客房没打扫,灰尘有点大。就先睡我房间吧,我去收拾客房。”说着带她来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灰白色的装潢,简约大方的设计。“我看你都没带什么东西。”打开衣柜,拿出一身白色的纯棉衣裤,“洗过的新的,你先将就着穿,待会我去给你买。”衣服递给许佳年的时候又问了句,“要洗澡吗?”“表示只想睡觉。”许佳年说着就开始打哈欠,她实在太困了。昨天晚上一直在思考她对于叶松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抵不过睡意进入梦乡的,早上还赶了一趟早班机飞过来。叶松又笑了,“那好,睡吧。”“等一下。”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已经转过身了却又回过头,许佳年刚坐到床边,他俯身将手附上了她的额头。“有点发烧,我去给你倒点热水。”许佳年被困意袭击的脑子反应钝钝的,看叶松为她忙前忙后她什么心都不用操,钻进了被窝里。他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笑意始终盈盈。会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吗?许佳年忍不住想。叶松再一次进来的时候,许佳年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她睡得很熟,因为鼻子不通呼吸声比较明显,听着像是轻微的鼾声。他替她掖了掖被子,脚步放慢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他的房间被占了,或许今天、明天乃至好几天,他都没法儿再回他的屋子,可他完全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有欢喜隐隐冒出来,从接到她的短信到去机场接许佳年,她给出的一系列反应都让他觉得意外地惊喜。她会开始在他面前手足无措,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虽然不排除是因为感冒病毒在作祟,可她看他的眼神都开始回避。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好像长大了一点点,懂得以不同的视角看待他,并且从头开始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从他爱上许佳年这个人,到他能如愿以偿跟她在一起,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且有十足的耐心和信心。他之前那么多的岁月都无偿分给了她,往后还有那么多也愿意继续被她征用,直到她走到他的身边,直到她来到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