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在号子里的时候我就想过,一中学生的医药费,中专学生的医药费,中专院校的修补费,公安局、检察院的疏通费,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加起来会有多少?这个数字显然超出了我的想像,所以我没有再想下去,或许也是一种心理上的逃避,觉得宋扬一定能搞定的,他说过只要能用钱搞定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可是我从没想过,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宋扬他们把店面都盘出去了这间店面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们在天曲镇从东区打到西区,辛辛苦苦熬了三年,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这是他们的,也是他们的梦想。可是现在,却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所有人的梦想就此破碎我知道就算他们在这,也会笑着对我说:“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嘛”可是我能真的因此心安理得吗?“可惜啦,本来是文水县最火的娱乐场所……”兰姐叹息着离去。我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两行泪水自脸颊缓缓流下。从打进中专的那天起,到后来的住进号子,一直到今天平安无事,我的心里从未感到一丝后悔。可是现在坐在大门紧闭的kt丨前,我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细胞都充满了惭愧和自责。不知坐了多久,眼泪都流于了,脑子里一直在想应该如何补救,“打劫一间银行”这样的点子都一闪而过。“吴涛,你怎么在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猛地站起,眼前的人竟是邓禹,我的脑子一瞬间充满空白,满肚子的话卡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结结巴巴地道:“邓哥……你,你怎么来啦?“哦,我去拿强强和壮壮的饭盆,上次走的太急忘记拿了,扬哥催我好几次了都。”邓禹一边说一边开门,幽暗的走廊犹如怪兽的食道。“啪”的一声,邓禹把灯打开,大厅里顿时亮堂堂的,环境设施基本没有变化,吧台还是那个吧台,沙发还是那个沙发,但还是让人觉得陌生和疏离,这个地方不属于我们的了。邓禹带着我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一盏一盏的亮起,整栋楼都安静的可怕。我跟在邓禹后面,终于忍不住轻轻吐出一句:“对不起……”“什么?”邓禹回过头来,迷茫地说:“你说什么?”我低着头:“对不起……”邓禹好像更加迷茫:“什么对不起?”我抬起头:“邓哥,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为了救我……把店给卖了。”邓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天,你是听谁说的?”“难道不是?”“当然不是。”邓禹说:“盘店本来就在计划之内,咱们的野心可不在这小小的文水县内,杨哥不是说过咱们迟早要往市里发展吗?今年的发展确实不错,咱们的资金翻了三番,本来大家还犹豫要不要转让出去呢,结果白依月说她今年毕业要考市里的大学……哎呦扬哥这可下定决心啦,火急火燎地盘出店去,这几天正在市里寻摸地盘呐”我听得一愣一愣:“那……那赔偿的那些钱呢?”“什么钱?”“就是我砸了中专以后,所要赔的医药费,以及疏通关系的费用啊……”“那个啊,已经赔了啊,怎么?”“资金还够再开店吗?”“哈,原来你是因为这个难过够的够的,绰绰有余,咱们去年可挣了不少,不过扬哥也说了,最少罚你小子一年的分红”我鼻子一酸,差点就哭出来:“别说一年,三年都行”心里顿时暖和了不少。邓禹搂着我的脖子,一边上楼一边说:“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和扬哥说是我告诉你的其实吧,公安局那边早就打通关系了,中专拿到一笔赔偿之后也决定不再追究,但是吴局长和扬哥两人鬼鬼祟祟的,说要给你一点教训丨所以才让你住了一个月的号子,还吓唬你说必须查出曹野的事来,不然还得继续判刑哈哈哈其实你查不出来也没事,但没想到你小子可真争气啊,竟然真把曹野给揪出来了,扬哥在吴海生面前都翘尾巴啦”我越听越惊,越听越喜,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故事,扬哥和吴局长太会做戏了,前天时间把我给吓得,真做好准备蹲个三年五载了我晕晕乎乎的,一直跟着邓禹上到二楼取了饭盆,接着又一盏一盏的将灯关掉,出了门,邓禹说:“走,送你回学校去。”他开着一辆崭新的捷达,看来开店确实赚了不少钱。如果我没有胡乱折腾的话,一年过去也能买个便宜的小车开开啦路上,我俩聊天,邓禹让我好好上课,他们在市里找好地方了就告诉我,再从装修到开业,估计也要放暑假了。邓禹说:“你将来高中毕业,最好也考到南华市去,甭管大专还是大学,一定要南华市的啊,咱们哥几个又能在一起啦”我拼命点头。,!邓禹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回到学校,心情好的不是一丁半点,甚至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觉得校园里的景色也美丽极了。古话说的好:“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心头若无烦心事,日日都是好时节。”现在的我就很符合这几句诗了。我甚至在想,现在也没什么事缠身了,从今天开始就好好学习吧,争取将来考个南华市的大学,就像当初考上县一中一样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还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他们了。回到宿舍,叶云还没睡觉,我俩拿着脸盆去水房洗涮。正说今天的事呢,突然有个学生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涛哥,中专那边扔过来一个学生”“什么?”我有点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墙那边,扔过来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指手画脚的:“浑身是伤,都奄奄一息啦”“哪个学校的?”“中专的,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呢。”“靠,中专的有病吧,把他们学校的学生扔过来于嘛?”“我也不知道,有两个学生路过看见的,说是那个中专的学生念叨着你的名字。”“什么?”我好像猜到是谁了,赶紧踏了拖鞋冲出水房,叶云也紧紧跟在后面,我俩趿拉着拖鞋一路飞奔,迅速赶到了一中和中专的围墙交界处,那边已经围着七八个学生了,有人喊道:“涛哥来了”众人迅速让开一个口子,我和叶云过去一看,果然是王凯。王凯被打的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吐着白沫,一双眼睛半睁半闭,嘴里还嘟囔着:“涛哥……涛哥。”我心里一疼,明白他是为什么挨的打,赶紧让人叫救护车,然后又安排了几个兄弟抬着王凯往校门处走。走到门口,救护车刚好到达,王凯被抬到担架上,我和叶云也随车而行。在车上,医护人员给王凯做了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我则在旁边用命令的口吻说:“王凯,给老子撑住,你不是说最听我的话吗?”戴着呼吸罩的王凯点了点头,我的眼泪差点就流出来。到了医院,王凯被抬进手术室,我和叶云就在外面守着。过了一会儿,东子和黑狗也过来了,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估计是他帮我调查天台的事情被曹野的兄弟发现了。”众人都骂骂咧咧,嚷嚷着要治一治中专的小逼崽子们。中专现在群龙无首,根本没人敢挑头惹我们的事,王凯被打肯定是被曹野的铁杆兄弟于的,这帮渣渣随随便便就能治了。坐了一会儿,手术室的灯还没有熄灭的迹象,东子、黑狗、叶云都是哈欠连天的,我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在这等着。手术进行到一半,有个护士出来让我续交费用,我赶紧拿着单子楼上楼下的跑,越跑心里越惊,刚进来的时候已经交过一次费用了,现在再交一次费用是怎么回事,伤势比外表看到的还要严重吗?后来才知道是我多虑了,医院用了一些昂贵的手术器材,我也糊里糊涂的就签了字,当时真是把我吓得不轻,王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估计能气的再砸一次中专。到了后半夜,王凯终于被推出来了,当时又把我给吓了一跳,王凯全身上下包的和木乃伊一样,两只眼睛虽然紧紧闭着,但是嘴巴里不停地哼哼着。我紧张地问医生怎么样了,医生说没有大碍,瞧着挺恐怖,都是皮外伤,不过以后留的疤比较多。我说没事没事,男孩子有点疤怕什么。我要了个单人病房,将王凯妥善的安置好,吊上盐水让他休息。我一直看着王凯输完两瓶液,才一头趴在床上昏昏睡去。:()不良之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