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商溯当年为质,先王也选了次子商泓当那个“备选”,要不是商溯成功归国,如今王位上坐的就该是商悯的叔父了。
这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一国的国主,不能只有一个孩子,他们要考虑王位延续,要确保国主之位始终在自己人手里。
“我不明白。”商谦眼圈红了,“我想见母后,不想姐姐去宿阳,为什么……”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商悯安抚他,“许多事太复杂,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理解的。等我归国,你应该就长大了。”
商谦强忍着没有嚎啕大哭。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母亲病情不明,姐姐又要远赴他国,他生命中的个支柱一下子没了两个。只有这两个支柱是能让商谦放心依赖的,商溯太严厉,他对父亲永远是仰望的,他害怕他。
商谦从小到大都明白一点,凡是父亲和姐姐做下的决定,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撼动,他只用听从安排就好。
就像见母后这件事,父亲和姐姐说他见不了,那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待着。又比如去宿阳为质,商悯不是来跟他商量的,是来通知的,商谦再怎么舍不得姐姐也没用,她依然要走,并且不能带上他。
商悯不擅长安慰小孩子,她走到商谦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想太多了,谦儿。我和父王对你的期望是一样的,你的母后也如此期望着你,我们希望你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认真读书,不要总是调皮捣蛋……我们想你成长成一个聪慧有担当的人,一个可以让人将重要事物放心托付的人。”
“是!”商谦咬着嘴唇,哽咽着说出这个字。
“你去休息吧,我要走了。”
商悯看着商谦用力地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走在夜色凉薄的宫墙走道之间,商悯也不免觉得有一丝悲凉。
愿,她与商谦今后不要拔刀相向。
……
回宫歇息时,商悯独自坐在自己的小书房中。
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不怎么困倦,索性读一会儿书。
没等读多少,她忽然想起从地宫中带走的枚陶俑。
打开书房的暗格,装着陶俑的小盒子就在暗格中好好放着。
商悯取出陶俑仔细观察,实在看不出这无脸人俑到底有什么门道。
既然是祖先赐予的,总不可能是无用之物,父亲让她自己摸索使用办法,可这东西又不像武器之类的看一眼就能明白这玩意儿是用来杀人的。
她又从书房桌下摸出一把带鞘小刀,犹豫一瞬,决定尝试一个土办法——滴血认主。
前有游龙青鳞枪幻化玉镯,现有祖先奇物滴血认主,应当不奇怪吧?
商悯指尖在刀上轻轻一划,伤口中逼出一滴血,她将带血的手指摁在陶俑上,移开手指观察,没过一会儿,陶俑上的血迹竟然被吸收了。
“真的有反应。”商悯愣住。
她犹豫地看着手里的小人,思考要不要加大血量多滴几滴。
突然间,手中的小人有了异动。
陶泥壳子捏的外表扭动了起来,无脸人俑上突兀地浮现出了人的五官,定睛一看,居然是商悯的模样。
没待她细瞧,陶俑的肢体开始膨胀,转眼间就涨了倍大,它滚落在地,陶泥外壳扩张蠕动。
很快陶俑生长到了跟商悯一般大,接着分化出了四肢、头颅、五官、头发……泥捏的四肢逐渐有了皮肤的色泽,闪着莹润的光辉,最后居然有了逼真的血色,肌肤下的血管纹路与真人无异。
这还没完,陶俑变幻的人偶面容与商悯一模一样,甚至连脚踝上的伤疤都分毫不差。
它胸腔忽然起伏了一下,睁开了一双无神的漆黑空洞的眼眸。
它活了!正像真正的人类那样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