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案官员招供,贪污款跟账本都找到了,虽然有了许青珂被刺杀、齐家灭口跟章云被杀这样的意外,但对于朝堂而言总体是喜讯,尤其是那两百三十万两的巨款,对于近些年亏空财政的朝廷真是雪中送炭,一时朝廷内外对许青珂赞不绝口,但近些年厉煞的廷狱无疑有些灰头土脸,严松在堂上被几个高官不轻不重怼了两句,却是冷漠如初,深沉如旧。蜀王却显得深沉,他看着下面堂上百官众生态,也看到太子跟三皇子两人明里暗里都在争夺护送巨款回京的差事。两党人互不退让,争锋相对,好一场大戏。算起来,近些时候太子的确表现好了许多,闭门读书,少说话多做事,脾气也克制了,这让朝堂内一些老臣颇为欣慰。也让原本不喜太子的人一种错觉——莫不是太子还有朽木可雕的余地?这种错觉对三皇子很不利。他感觉到了,但在妖灵劝解下也不急着对太子动手——因为君上肯定在观察。于是冲突变得缓和,都隐藏在底下,只是今日这差事实在太重要,两人都不能退——起码不能让对方拿到。也不知怎么的,后来竟是太子主动提出了让五皇子霍允延担这差事。呵,太子开始拉拢五皇子了?刚刚还抢的那么凶,如今忽然杀一回马枪,让人惊诧,也十分漂亮。霍允彻心里一沉,瞧了沉稳的太子一眼,这厮是中邪了?还是幕后之人手段太过高超,竟让桀骜不驯的太子爷修身养性孺子可教了。“小五?你怎会想到他。”朝堂之上,蜀王看着太子似乎问得有些随意,但背后的探究跟怀疑肯定是有的。太子便是露出些许不大好意思的神色来,“父王不知,算起来从小五弟读书是素来比儿臣好的,只是儿臣少时不懂事,待他不甚亲热,也很少关心他,很是没有兄长的担当。近些时日反省自己,十分后悔,便想着五弟如今也长大了,聪明机灵得很,也该给他一些事儿做。”这番话总算有了长兄的担当,也坦诚得很,很有心胸,听得人心里直纳闷,这太子爷还真是开窍了啊。这话说得可忒好了,起码于五皇子那边肯定是承情的——这可是一个偌大的肥差。蜀王显然也很欣慰,赞许得很,当着百官的面夸了太子长进,也允了这个请求。三皇子一党心中低沉,但没法驳回,只能吞下这苦果,回头如何商议后招就不好说了。而经此一次,太子终于知道利用自己最大的优势了——他已经是太子,太子者,但凡表现好都是值得夸赞且符合期待的,可若是其他皇子,比如三皇子,他但凡表现好,总有“夺位”的嫌疑。这就是战争中的攻守防,攻总比守困难得多。太子只要守好自己的堡垒,不出大错,就离那皇位是最近的!谁都越不过他。吃了一次甜果,太子自然知道好歹,越发对自己的“隐藏谋士”深信不疑。。当然,这一次五皇子成了最大的得利者,太子也收获匪浅,起码在重新打群众基础,也就三皇子颗粒无收,隐隐还失了一些先机。最该被议论的廷狱反而被忽视了。“这一局有点意思,也不知是谁下的。”钟元下了朝,在路上这样想,但又忽然皱眉,叹息。“竟是连我也这样了?国家大事,引以为党争,习以为常还真是不妙的征兆。”他心情低落,上了马车,放下帘子的时候通过缝隙看到那严松骑马而去。这位廷尉深不可测啊。————————“这一局,言士郎肯定动了齐家,而许青珂是动了格局,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谁动了章云,动了廷狱,乍一看是冲突恶化,但无关贪污案本身过程,反而加速加剧,如今功劳全数归于许青珂身上”“是许青珂?”“不像是,不动章云,章云也分不去她的功劳,毕竟君上肯定有人留在通州观察,她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好处得罪如日中天的廷狱。廷狱就是君上的脸面,得罪它就是得罪君上你没见今日君上的反应吗?”似乎隐晦不明,深沉了些。最重要的是——他没提及被禁门在家的言士郎,一个字儿都没有。而此时,宫廷之中,蜀王明明已经下了谕令,让五皇子带着卫队动身,但在宫中依旧衡量这次通州的事情。“你说这章云是谁杀的?言士郎,还是许青珂?”他问的是枫阳侯府侯爷景霄,后者是军侯,一贯是蜀王的心腹。“君上,我跟言士郎一向不和,您问我,我肯定是要说他这人不好的。”这人嗓子很沙哑,有种低沉的性感,其人也是俊美不凡,哪怕已经上了年纪,却依旧十分迷人。当然了,他这番随便的言语堪称无礼了,但并未惹怒蜀王,反而让蜀王无奈一笑,“我可是认真问你。”,!“那我还是只能回答是言士郎。”景霄喝了酒,淡淡道:“一家上百人,还不包括护卫,半天光景要杀光,还不发出大动静,至少需要五十人精干小队,许青珂没有根基,哪来那么大的力量驱使这样强大的小队。若是有,或者她也有谋略要对付通州那些人,其实有更好更美妙的法子,她又不蠢,犯不着这般,还要搭上杀死廷狱章云这本就不合理。”蜀王点头,“寡人也是这么想的,那许青珂定然无辜。”景霄颔首:“君上英明。”景霄走后,蜀王看着许青珂送上来的奏折,“言士郎言士郎!真是他?”————————“不是他”许青珂远在通州,看了章云的尸体,对于廷狱之人那怀疑敌意的目光不置可否,在阿青跟赵娘子怀疑的时候,她的判断跟别人对她的判断差不多。不至于。言士郎现在要做的是收暗线,处理掉小尾巴,而不是招惹更大的麻烦。“我若是他,现在就要翻查下自己手里的底牌,抽出最稳妥的一张来让蜀王保全自己。”阿青闻言皱眉,“那些人的供词里都有言士郎,若不是他当年主掌通州地域以上御下,这样大的贪污如何能包庇到现在。这样的罪,朝廷难道还能绕了他?”“为什么不能?”许青珂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咱们这位蜀王素来是有大局观的,人已经死了,又过了这么多年,死多死少的重要性只在于如今民情民愤激烈程度,只要能平民愤,采取什么手段都可以。若是极强,不杀言士郎不可,那就杀了,若是不强,言士郎手头又有让他不得不看重的条件,他就不会动他。”赵娘子深以为然,“而且我刚刚看了看,账本里面言士郎贪墨的钱财并不多,还比不得一通州小官,我觉得他应该是利用他人名目将钱财转走另做他用。”女人么,对账面是比较敏感的,尤其是赵娘子这种做过生意的,就看了几眼账面就跟许青珂想到一块去了。“他拿那些钱财做了什么日后总会知道的,但这些时日民间的反应已经小了许多,只因都在传颂这位言阁老年轻时候治理云州漕运,让云州沉珂的漕运有了莫大的进步”人犯错,要让别人原谅光求饶是没用的,最主要的是让对方想起自己的好来。闭门在家的言阁老这一手就做得挺漂亮。但赵娘子跟阿青却更怨另一个人。“君王是没有错的。”许青珂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风在飘。“不管他到底做了什么。”阿青想到自己家族的灭门之恨,不由沉默。——————“呵,这人一倒霉,就有人急着要往你头上扣屎盆子了。”言士郎是这么对着急前来报信的言敬棋说的。“大哥,如今情况十分不妙,许青珂在通州对付您,如今又谋害了章云,将廷狱的人引来对付您,此人如此歹毒”言敬棋如今恨毒了许青珂,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许青珂?这个人的确对我怀有敌意,来者不善,但她的出身来历我也查清了,跟通州案牵扯上,她的根基就是她自己的聪明才华。”言外之意是许青珂的确来历清白,只因为通州案要报复他,但没有根基去杀章云。章云被杀得太快了,没有内应是做不到这样精准迅速的。在廷狱里面埋伏内应?岂是许青珂可以办到的。她的报复在明路,他看得清楚,反而是暗路的那个人让他觉得危险。“那是谁?”言敬棋虽然知道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甘。“谁?这朝中要置我于死命的人可不少,但有能力的人不多,章云?有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什么意思?言敬棋一时不能理解。:()青珂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