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珏一下子从锦凳上蹦起来,“父皇他疯了?”“殿下,慎言。”“慎言个鬼!”姜之珏急地在原地团团转。突然,他脚步一顿,随即朝房门冲了过去。“殿下,你要做什么?”江景云站起身问道。姜之珏回过头,墨眸中闪动着惊慌失措的神情,愤恨道:“先生何必明知故问,本王自然是要进宫去找父皇退婚!”“殿下,宫门已落锁了。”江景云轻声提醒道。“落锁也不是进不去,无非是挨顿数落,可这事却拖不得。”姜之珏浑没在意他说的话,转回头,迈过门槛就要离开。江景云端起一杯酒走到他身边,将酒杯递到他手里,姜之珏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接了过来,“先生?”“殿下听我把话说完再走不迟。”江景云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先生请讲。”姜之珏顺从道。江景云微微颔首,“陛下遣人来只是告知殿下,此事尚非定论,是否要娶德阳公主,终究仍是殿下作主。”一直高度紧张的姜之珏听到江景云这么说,心情忽然放松下来,“如此甚好。”可放松了没一会儿,姜之珏又想到方才正是江景云吓得他差点要夜闯宫门,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他郁闷道:“先生,这话下次能否放到前面先说。”江景云轻笑道:“好。”姜之珏松了心,仰头把酒饮尽,转身坐回到桌前,朝江景云道:“那公主的事以后再说,先生还未说要如何帮我对付徐玖。”江景云没有进来,他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屋外的夜空,声音温润道:“徐小姐既能得遇良缘,殿下有何不可?”姜之珏倒是一点就透,“嗯,这倒是个好法子,本王又不是没人要的。再说了,那姓安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本王有德阳公主,何愁赢不了她。”“嗯。”江景云轻声附和。今日频频受到刺激,姜之珏这会儿也有些倦了,他给自己斟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菜及杯碟碗盏一一收回食盒,起身拎着食盒走到门边。他瞧着天色属实不早了,便道:“江先生,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明日之事,先生莫忘了。”江景云让到一旁,略点了点头。“衣裳我已为先生取来了,先生若不嫌弃,可穿上试试。”姜之珏说着指了指窗边小桌上的一个缎面布包。江景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先生若是不喜,不穿这身也行,随先生的心意便是。”姜之珏怕他误会自己,又赶紧补了一句。“好。”姜之珏想着没什么事了,终于一步跨出屋门,然后回身朝江景云挥了挥手,笑道:“先生早些歇息罢。”道过别,在夜晚清冷星光的映衬下,姜之珏拎着食盒,沿着来时的竹林小路回前院去了。……城外有一片碧波湖,湖边遍植垂柳,春日晴光方好的时候,微风吹过湖水,碧波连天,雾气氤氲,望之恍如仙境。因此常有京中的达官显贵或是携家眷奴仆或是带秦楼楚馆里的伶优,出城租上一条船来此游湖。今日天气晴朗,清风宜人。湖上游船往来如织,彩船上贵人们间的笑闹声与花船上的丝竹管弦之声伴着船桨拍击湖面溅起的水声,构成一幅盛世图景。靠近湖心的位置,有一艘比周围彩船都更大些的双层画舫,画舫孤零零的漂在湖中央。与不远处的花船不同,舫上既没有人声也没有乐声,安静的异常。忽然,画舫二层的舷窗里探出个人来。这人抻着脖颈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后,回到舱内。“小姐,郑王殿下还未到。”打探之人自然就是采桃,而这艘静谧的画舫则是国公府置下的私产,被徐玖借来一用。“嗯,知道了。”徐玖摆摆手,示意她已知晓。画舫二层被分割成了几间小室与一间阔室,那阔室是府上招待宴饮时才用的,徐玖人手有限,也不愿大张旗鼓的张罗,便只带着卫风和采桃选了间小室,其余侍卫全被她打发到了楼下。小室里间有客房,可供临时的休息之用,外间则是摆了一张方桌并锦凳,靠窗放着两张圈椅,一应字画花草的摆设自不必说。桌上有茶,徐玖随手给采桃倒了一杯,“行了,快歇一会儿罢,这么点功夫,你都往外面瞧了几番了。”“左右也是无事,”采桃接过自家小姐倒的茶,美美地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小姐,今日要与殿下比些什么?”徐玖指了指卫风怀里抱着的一个长木匣,神秘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采桃见徐玖对她都要保密,不乐意地道:“嘁,昨日看到殿下那件衣裳时,还一副严肃的模样,怎的不过一日,就全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