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慢慢隐遁在殷桥眼角眉梢,他微倾下头,半垂着眼,看不出眼底是静水流淌还是波涛汹涌。良久,他仰起脸,爽快地说:「好,我想一想。」
他起身走向房门,准备离开,她尾随送客,见他旋转门把,又稍事停顿,她等候着,他突然转身,「小萝,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不会反悔?」
她正要开口,他冷不防欺向前,含住她未合拢的嘴,探进她的齿间,她大惊失色,节节后退,小腿碰撞了床沿,顿时朝后仰倒。她反射性拉住他臂膀,两人顺势跌进床褥,他直接叠压在她身上。
惊慌失措的她屈起两腿想将他踢开,他左闪右躲一番后敏捷地攫住她双腕,扣在头顶上,下盘夹住她躁动的双腿,令她动弹不得。初次体会雄性的力量如此强大,她内心生畏,但不放弃挣扭,两人在一番角力后的喘息中对视,他眼里乍现炯炯火光,伙达地问:「你不是什么都愿意做?」他俯下脸,竟开始吻她,可不是节制而有礼的浅吻,那是侵袭式的深吻。
正在发生的情节推翻了她对情欲单纯的想像——这个男人在亲密关系上毫无原则!吻的同时,她感觉到他腾出一手,顺着腰际往上摸索,再从腋下转抵胸前,隔着薄衣肆无忌惮在酥胸顶端上撩拨,恣意揉抚。几道电流莫名在周身奔窜,陌生的生理反应像在脑袋里引爆了一颗炸弹,霎时一片空白,唇舌就在呆滞中与他被动结合。待她收拢心神,惊骇中羞愤难当,偏头躲开他的吻,大喊:「我没说是这种事——」一口气鼓起蛮劲,开始像濒危的蚯蚓在他身下奋力扭动,没多久,他沉声喝叱:「别动!」,,她咬牙不闻,持续挣扎,他再度喝叱:「叫你别动!」
告声带着异样,她心头一怵,动作停顿,两人似一对泥塑相望。他的颧骨部位泛起浅红,起伏的厚实胸膛挤压着她的胸房,急促呼吸的热气在她脸上骚动,她隐约意会了什么,耳根陡然一热,别开脸不看他。好半晌,他终于出声:「没那个胆量就别随便提出条件,明白了吗?」
「……」形势比人强,她紧抿着嘴不愿松口,从鼻腔哼了一声表示暂时妥协。
他翻身而起,站在床畔整衣抚发。得到了自由,她立刻弹坐起,用手背拼命揩去他留在唇上的濡湿。狂乱的心跳未平,却见他打开桌上的绒布小盒取出钻戒,回头攫出她左腕,将戒指穿进中指直抵指根,尺寸分毫不差。
「看来你还是得嫁给我,小萝。」两人在床沿对坐而视,她深怕再度与他发生亲密接触,倔着脸不发一语;他抬手揉揉她蓬乱的短发,哂笑道:「乖一点,别让我知道你把它当了,我会要你哥买单。」
戒指似生了吸盘牢牢胶合住纤指,怎么费劲旋转也退除不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心一横,喊住他:「别走!我答应你——」
他再次回首,表情先是惊奇再来是大惑不解,「你真不给面子,这样也可以,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无言以对,心脏剧烈怦跳。
他莞尔一笑,坦言:「老实说,我刚才挺想尝试一下和你在一起的滋味,不过我想了一下,我们迟早会走上这一步的,在你心甘情愿的状况下,那又何必急于一时,和你做这亏本的交易?再说,我没这种强人所难的嗜好,刚才那句话是逗你的,别当真了。我得走了,开会要迟到了。」他快速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还没回神,他已旋即消失。
空气中残留的男性气味,手上闪耀的戒指,都是殷桥来过的鲜明证据,证明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的热吻,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第一次的被求婚,并非幻觉,确实发生过了。遗憾的是,她无法像热恋中的女孩一样,甜蜜回味那些细节。
「我怎么——那么倒楣!」
她一头埋进被褥里,哭不出来。
☆☆☆
「所以您就这样向夏小姐求婚了?」曾胖目瞪口呆。
「是。」
「这样算起来刘佳恩小姐是你们的媒人了。」
「……」殷桥顿怔,旋即大笑。「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他省略了求婚细节不提,这一段是搬不上台面的。
夏萝青对他的抵死不从有如操了他一记耳光。奇妙的是,在非你情我愿的身体接触过程中,他再次对她起了欲念,她的粗蛮无礼并未让他兴致索然,她已然成熟的躯体散发着无穷活力,像只未驯化的小此马,横冲直撞踢开接近她的雄性。
这个夏萝青,为了进一步让他断念,宁可答应他无理的要求,她对他的抗拒已到了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步,完全没道理。她并不知晓,正是她超乎常理的推拒举动强化了他选择她的决心。来日方长,他可以好整以暇贴近观看她的强硬如何持之以恒。
「您不好奇夏先生是如何说服妹妹的吗?」曾胖问。
「多半是他舅舅的因素。」
但他承认,那毫无欢喜成分的妥协令他颇为难堪,说出来并不光彩,他彻底实践这桩婚姻源于复杂的心理层面,其中不乏惩罚的成分,让夏萝青过着非她所愿的婚姻生活就是一种惩罚,且此种惩罚兼具难以言喻的趣味性一一她是否每天薄面含面对他?只要他稍靠近便跳脚?而卓越从此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对象,她该如何排遣?每思及此,被她的鲁莽所招惹出的火气便次次地平息了。
「婚礼如期顺利举行了?夏小姐适应得可好?」曾胖真正想问的是,夏萝青是否乖乖地任人摆布,做起殷家称职的小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