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夸张的一次,殷桥将手掌贴在她尾椎部位,当时她镇定以对吃着饭,面不改色。见她没反应,他得寸进尺,手掌穿越她的裙头,潜进她的内裤上端,直接裹住她的臀部,肌肤温热的直接贴触终于让她炸锅了,她倏地弹跳起身,一张脸憋得通红,突兀的动作引起全场关注,她支吾说不出话,殷桥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快去,打完电话快点回来。」
夏萝青简直无法相信这个男人有如此大胆的一面,他以作弄她为至乐,像赖皮使坏的少年看着恶作剧的对象失控,彷佛两人独处时无法跨越的界线得到了另类心理补偿。
她在回程时声讨他,「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不怕人看见?我真搞不懂你,这样很有趣吗?」
「没办法,谁让那些人这么无聊,跟你玩我才有精神。」他笑得乐不可支。
奇怪的是,他对她身体的僭越顶多如此,一旦在无第三者的家中,他们反倒相安无事,只要她无意愿,他不会对她做过分的试探。
但他天性里有干犯禁忌的冒险因子,她拿他没辙,总可以避免出糗的机会。那次以后,她再也不出席娘家饭局,和夏家的往来愈形稀有。
这对她的婚姻生活而言并无影响,但夏翰青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婚后半年,夏翰青难得约她共餐时,她轻描淡写自己的生活,不想深谈。
「以后你想见我不必约我吃饭,我可以去你公司,我最近吃这些大餐吃得有些倒胃口。」她百无聊赖地翻看菜单,只点了一道汤和简单的前菜。
「下次我做菜请你吃吧。」夏翰青笑。「你喜欢吃什么?」
「你忙就不用了,我也没时间。」
「还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你不都是为我好?」她犀利地直视他。婚后,兄妹俩几乎没有单独长谈的机会。
「有空到我公司来一趟吧,办一些手续,爸爸有些股份要登记在你名下。」
「以后这些事电话里说就行了。」她略显不耐。
「听说你最近和殷家走得近?」不理会她的漠然,夏翰青继续提问。
「那是我该做的不是吗?」
「你这么配合殷桥,可见他对你不错。」他旋转着手上的酒杯,盯着晃动的酒液,审度的表情。
「他是不难相处,人也大方。」
「是,女人都喜欢他这一点不是吗?」
「你在担心什么?」她听出他的意有所指。
「我不担心,我只是提醒你。」
「哥,是你们要我嫁给他的。」
「那就当心点,除非你觉得爱上他不会有损失。」
即使到这眼下,她仍然不了解夏翰青,她忽然对他长年浸淫在生意场锻链出的莫测高深和对场面话的精准拿捏燃起一簇怒火;比起来,殷桥虽偶有富家公子的骄纵和不可捉摸,但多数时候表现出的坦率不拘让她舒心多了。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她决定喝完汤不再多待一秒。
「我知道你还在不高兴,气消了就回家一趟吧,爸爸想单独见你。」
她不置可否,食不知味地嚼着前菜里的肉冻,那原该是美好精髓凝聚的滋味,在她嘴里已味同嚼蜡。
回想起这一幕,她应该当机立断离座的,何必在乎礼貌教养?她本就不是被当成淑女养大的,她外公只担心她像她生母净顾着教她一个不取,从没鼓励过她不计代价争取想要的东西。当她还是少女时,就得担起她舅舅为人子的责任,在家中做尽切粗活,让她外公在行动不便多年后有尊严地离开人世,并未料想到她后来必须投身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生活,养尊处优的夏翰青难道以为这些不过像换装到不同摄影棚里演戏一样容易?
她郁闷地抬起头,张望着四处垂挂金碧辉煌的水晶灯和进出的客群,她和他们如此不同却置身在一处,她傍晚随意套了件旧t恤和破牛仔裤就出门了,没想到夏翰青竟煞费周章带她到如此昂贵的餐厅用餐。
她往门口望去,在下一瞬间,瞥见了她不想见到的人,至少不必在这里见到——她的丈夫殷桥。
「真巧,殷桥也来了。」夏翰青表情自然。
经过一天的忙碌洗礼,仍然不失帅气的殷桥伴着一名细眉杏眼、走动生姿、一身时粉领套装的娇客入座。这座城市不大,她不是没设想过这种场面,她不需要观望下去的,她应当若无其事地悄然离去,但她同时发现夏翰青注视着她,不慌不忙,以鹰年般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她。他的焦点不在殷桥,而是在妹妹的反应。项刻间,她恍然意会,夏翰青带她来这里用餐并非偶然,他要她亲眼目睹,以他的本事,他想知道殷桥在哪里应酬不难。
她远远凝视着殷桥有礼地为女伴拉开座椅,面对面愉快地交谈,两人头并靠着研究菜单,殷桥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女伴笑不可抑,女伴素白的手自然而然搭在他肩上。她面无表情看了半晌,开口对夏翰青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是没什么稀奇,记住就好。」
她垂眼喝完汤,用餐巾拭净唇角,不以为然道:「他是你好朋友不是吗?」
「你是我妹妹。」
「哥,你以后别再管我的事。」
餐巾一扔,她直起身,背起背包离座,直行在走道上。
她莫名想起了刘佳恩,想起她那孤注一掷的撒泼行径,那是受伤的野兽才会做出的行为,爱才会让人受伤。夏翰青置妹妹于险境,却又怕她爱上殷桥,到底为的是谁?
她忽然生气了,非常地生气,为所有不能坦荡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