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南怔怔地望着病床上被输液管插满的池穆,原本已经变干的眼眶再次涌上湿意。
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坐到椅子上,看着面目惨白的池穆,忍了好久,还是说,“池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在补偿吗?可是我都已经说了我不想再计较以前的事,你还用命来保护我,不觉得太重了吗?而且你之前明明那么讨厌我,现在又突然变成这样,为什么呢?我不相信一个人的感情会变得那么快,从讨厌到喜欢,中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向南皱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妄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诞,但还是心存奢望。
然而不管他怎么看,池穆都紧紧地眯着眼,脸色惨白。
顾向南伸出手,隔着空气,抚了下他的眉骨。
那个曾经面对他时,总是皱着的地方,现在终于平展地摊开。
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只要池穆能醒来,他愿意和他继续做朋友。
不再排斥他的靠近,也不再因为他而战战兢兢,他们俩,就当普通朋友。
因为探望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顾向南只坐了一会儿,就被要求出去。
出去得很慢,临走前,又祈祷地看池穆一眼。
后来几天,池父池母都守在那儿,顾向南没有进去的机会。
所以每天到医院后,他都只是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者透过小小的窗户看一眼里面躺着的人,然后再默默地离开。
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池父似乎被他的坚持打动。
趁着中午池母回去休息的时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进去吧。”
顾向南这才又得到机会。
今天的池穆看起来比第一天好了许多。
虽然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但顾向南觉得他有了生机。
顿时又充满希望,“睡得好吗?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还要再继续睡下去吗?不是说要帮我打理顾氏的吗?怎么,又要出尔反尔?池穆,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出于愧疚,确实,就你之前干的那些混蛋事,我想过要永远都不原谅你。但这几天我突然发现,比起那些,我更希望你好好活着。继续做个混蛋也好,只要你活着,我都无所谓。所以池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不是总说你身体很好,刀枪不入的吗?原来都只是在说大话呀。你再这么睡下去,我就跟你的所有兄弟说,你其实特别虚,又虚又弱!”
说着说着,顾向南的眼眶越来越湿。
他小心地抓起池穆放在床的手,抚摸着他冰凉的手背,把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你不是说再也不做我不喜欢的事了吗?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别再做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