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京城不少人都知道了这家女学是太子妃联合一些贵女办起来的,比一开始林好办的专门招收伙计帮工子女的学堂受欢迎多了。
特别是富贵之家,忙不迭把家里姑娘送来,想着万一得了贵人青眼,有个好前程。
林好并不介意这些人家的心思,在她看来,若是本没机会读书识字的女孩儿因此得了读书的机会,就是女学的意义所在。
正是午歇的时候,学堂里一声声蝉鸣,大部分女学生都在小憩,也有一些活泼好动的在树荫下玩耍。
林好与祁烁由山长陪着四下走动,听山长讲着女学最近的各项事宜。
快走到一丛青竹时,林好脚下一停。
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背靠修竹席地而坐,正聚精会神看书。
山长笑道:“那孩子叫常玉儿,家境虽寻常,但自打入学特别勤勉。”
林好点点头,转了方向不欲打扰认真读书的学生,就见一人匆匆赶来,对少女说了些什么。
少女起身随来人去了。
见林好目光追逐二人,山长道:“那是书院负责传话的杂役,看样子有人找她。”
少女去的方向正是女学大门的方向。
本就到了离开的时候,林好对偶遇的小少女生出些好奇,于是也往外走去,等迈出女学大门,就见墙根处一对年轻夫妇拉拉扯扯,要带少女走。
门人喝住那对夫妇:“还是上学的时间,你们这是干什么?”
男人露出个笑脸:“我是她哥哥,家里活儿多,接她回去。”
年轻妇人泼辣得多,冷笑道:“一个丫头片子,读书有什么用,没得浪费银钱。”
山长皱眉。
林好压下过去的念头,看少女如何反应。
少女脆生生道:“我读书的束脩是爹拿的,没有花哥哥嫂嫂的钱。”
妇人呵了一声:“爹出远门把家里余钱都带走了,可没多的银钱供你读书了。你跟我们回去照顾一下你侄儿们,好歹也帮衬一下家里。”“你嫂嫂说得对,你一个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花,也不能科举当大官,不是白糟蹋钱么?赶紧回家去,多干点活有个勤快的名声,将来还能嫁个好人家……”
少女把一串铜板拍到男子手里,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这些够请一个月帮工照顾侄儿了吧?”
“你哪来的钱?”妇人尖声问。
少女脊背挺了挺:“我月考考了一等第一名,书院奖的。以后每个月只要我都考第一名,会一直有奖励的。”
妇人立刻换了笑脸:“玉儿,考第一名奖多少钱?”
死丫头出息了,出手就是一吊钱,比她男人一个月赚的还多!
“除了这些,正好够我读书用。哥哥嫂嫂若是叫我回家,便是两个我都赚不来一吊钱,等爹出门回来还要生气的……”
年轻夫妇被说服,赶紧把钱收好走了。
门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经历得多了,对少女有这么一对兄嫂很不放心,提醒道:“别怪大娘多嘴,今日得了钱,他们恐怕会月月来,时日久了一吊钱不一定能打。”
少女笑笑:“就当花钱买清净了,要是再不满足,我便求山长做主,山长最好了——”
“咳咳。”山长咳嗽一声。
少女眼一亮,快步迎上来:“山长,您怎么出来了?”
看到林好与祁烁,她愣了一下。
“你不一直憧憬建女学的太子妃么,还不见过。”
少女猛地睁大眼,兴奋得脸都红了,再没面对兄嫂时的伶俐:“见过太,太子妃——”
山长笑着解释:“玉儿入学晚,没赶上刚开学时您过来。”
林好颇欣赏常玉儿小小年纪解决麻烦的勇气,温声问她:“玉儿,你觉得读书有用吗?”
女学的背后是她,那些富贵人家送女儿来为了图名,寻常人家最实在的就是能养家糊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