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初民的大娘。王奶奶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她儿子早些年得病去世了,媳妇带着孩子改嫁到别的村去了。这几年,王奶奶岁数大了,行动也越来越不便利。她的地基本都是王家的侄子辈帮忙种,王初民也经常去家里干些力气活。再怎么帮助,毕竟身边没个人照顾,王奶奶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跟前的邻居们空了都会去看看,顺便端上一碗热乎饭。她很少出门,突然颤巍巍地来敲冯家的门,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周桂花赶快扶她进来,倒上茶,端上馍馍。王奶奶不吃也不喝,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说想买一斤清粉。每年过年都得买一点好的,媳妇带着孩子来,没有点像样的吃的可不行。大家还以为媳妇说了要回来,都在替王奶奶高兴。王奶奶喃喃道:“早早买好,准备上,万一我孙子回来呢!说不定今年就能来!”大家听着都泪目了,原来都只是王奶奶的一厢情愿。周桂花听罢,起身就挖出一碗清粉了,端到王奶奶跟前说:“给,拿着,不要钱。”“这可不行,我有钱呢。”王奶奶攥着皱巴巴的一块钱,还抬眼看着王秀芬和冯雪莹。“拿着吧,这个主我还做得了。”周桂花把碗放到她手上。她用浑浊的眼睛扫视着大家,颤抖着手接过了清粉碗。“村里人都说你们挣大家的钱,买东西要去外面,就我这腿脚走不出去喽。能挣钱的都是有本事的,不管谁挣,反正到不了自己口袋,在哪儿买都一样。我老婆子眼瞎心不瞎,一群大老爷们在桥头撺掇大家,定是王初民那个臭小子起的头,眼红啦!这一碗粉我记下了,领你的情。”王奶奶抓了抓周桂花的手,小碎步往门外挪。原来是这样。找谁买东西是自己的选择,村里人既然不让冯雪莹挣他们的钱,想到外面去买,完全没有问题。只是王初民处处针对冯家,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的事让他下不来台,这次肯定是报复。可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把王初民得罪了,冯雪莹始终没想起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就得多加小心。周桂花骂骂咧咧的,马上就要去找王初民算账,被王秀芬娘俩拉住了。可能跟家庭环境有关系,王秀芬向来做不出跳脚骂街的事。到柳树村多少年了,她从来没跟别人当街吵过架。倒不是怕事,就是拉不下脸来。冯雪莹最清楚奶奶的软肋,张口就说:“与其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帮我妈做清粉,把我腾出来,出去跑跑,钱就来了。”“就是,就是。”她说着就忙活起来,因为她听到了“钱来了。”冯雪莹又去了一趟姐姐家,也拿了半袋子清粉过去。雪莹知道她的情况,就把清粉送给她,让她挣点零用钱,也不至于每次要钱都看脸色。林加善和雪芝都乐意帮雪莹,唐文芳面上倒也没有反对。后来,她听雪莹说挣了钱算雪芝的,马上就表里如一了,帮着雪芝去村里叫人了。清粉质量好,价格还不高,得到消息的人都上门来买。两人卖得正起劲,却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冯家的丫头没一个好的,一个个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尽干下三滥事。其实,要从头上捋,说的是柳树村的田家来镇上说亲,人家没同意,他就去冯家说,结果被冯家也拒绝了。后来才知道,冯家二丫头跟他私奔过。这冯家大丫头嫁到镇上了,就是林家媳妇。因为卖清粉,林家的人每天进进出出的,闲话传来出去就变了味。变成“冯家的姑娘都不清白。”当这些话传到林家人的耳朵里时,已经邪乎到了没法听的地步。唐文芳当场就气炸了,质问冯雪芝她到底隐瞒了什么,结婚前到底做过什么?雪芝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只能实话实说,妹妹不懂事,一时做了糊涂事。可唐文芳根本不关心她妹妹的事,执意要问她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是不是骗了自己的儿子。一向柔弱的雪芝,面对如此质问,羞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委屈的眼泪住不住地流。林加善把雪芝护在身后,对唐文芳说:“妈,有事好好说,雪芝不是那样的人。”“那她是什么人?”她眼中闪着凌厉的目光,用手指着儿子,“还护着呢!就你这个不争气的,当初被这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非要娶她。”林加善从没见唐文芳发这么大的火,他耸着肩,往后挪了挪。唐文芳又指着冯雪芝吼道:“你给我说,你结婚前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听着刺耳的话像刀子一样,冯雪芝再也忍不了了,她冲出来,用颤抖地声音说:“我清不清白,你儿子知道,你问他吧。”她脸气得傻白,浑身一点劲都没有,眩晕中差点倒地,被林加善扶住胳膊,才勉强站住。“妈,别说那么难听的话。雪芝是,啥样的人,我,我,最清楚。”林加善脸红脖子粗地说道。这种话要怎么开口?可他妈要让他证明自己媳妇的清白,林加善臊得抬不起头。“护着,护着,是吧?”唐文芳抹着眼泪,“好你个林加善,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她说完“呜呜”地嚎起来。林加善又赶快过来扶,他从小到大什么都听她的安排,不敢有任何忤逆。可不管他怎么劝,唐文芳一口咬定冯家家风不严,姑娘养得一个个不要脸。冯雪芝不清白,她骗了林家的感情,自己儿子被她的皮囊迷惑了。冯雪芝也不受这个气,就算不能泼妇骂街地吵,也不能任由她随意泼脏水。夹在中间的林加善像个陀螺一样,两头劝阻,两头挨骂。冯雪芝看着像唱双簧的娘俩,自己再也待不住了,穿了件棉袄就跑出门去了。林加善本能地去追,脚还没迈出门,就被唐文芳吼了回来。:()重生八零,我带全家走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