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大郎吗?”陈白也看见了,见是宋家大郎一面抹汗一边把铜钱揣好,愣了愣,便叹了一口气。他对那少年招呼了一声。那少年抬头看来,见是陈白,便走过来,又见云舒与翠柳,便问道,“昨天你没事吧?”“没事。”云舒拉着翠柳的手,见这少年一张英俊的脸棱角分明,虽然做着粗活儿,可是却并不粗俗,想到翠柳也曾说他本是要考武举的,本着不得罪人,莫欺少年穷的想法,便对他十分和气。她说话温温柔柔,又没有看不起穷得来给人扛粮食的穷鬼,这少年看向云舒的目光就多了些温和。陈白就在一旁关心地问道,“宋大人身体如何了?”虽然因宋大人因贪功冒进的罪名已经被夺去了官职,可是陈白却做人留一线,不会对宋家冷嘲热讽。“不大好。前些时候沈将军命人来给父亲看了看,还留了些人参,只是……”宋家大郎垂了垂眼睛说道,“还是不能痊愈。”他停顿的可疑,陈白眯了眯眼睛。“留了人参?可是昨天我看你不是去买药的吗?怎么沈将军留的人参和药材不够用吗?”这不能吧?那位沈将军可是朝中的抚远大将军,宫里还有妹妹做着贵妃娘娘,最是显赫富贵的人家,若是要留药材,那绝不可能只留一顿两顿的,必然是会叫人痊愈的量。翠柳有些诧异,觉得这有点奇怪,可是见那少年沉默起来,云舒却一下子都想明白了。她心里就知道,这药材是够数儿的,只怕是被眼前这少年那位继母给拿走了。拿走药材,这是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去死?云舒只觉得那位也太狠毒了些。只是见这少年并没有抱怨的意思,她也闭口不言。“还缺银子吗?”陈白也当做没听见女儿的咋咋呼呼,对宋家大郎问道。“还够用。”这少年显然是个有风骨的性子,自己只要能赚到,就不会冲旁人去借。云舒看着这英俊却沉默的少年站在这里,一时之间,莫名地想起了曾经的小云。小云因继母不慈,生父无情因此凋零在了年少的岁月里,给了云舒新生。她只希望这少年不要被沉重的生活压垮了身体与脊梁,再重复小云的悲剧。只是这少年不像是会受嗟来之食的,云舒的手里有很多好吃的,只是这少年却不是会要的性子,哪怕她是善意的。云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眼睛微微一亮,从自己的腰间拿下来了一个碧绿色竹节。她微微脸红,却把这个竹节递给这英俊的少年。这不是嗟来之食,只不过是干渴时的一些水。“这是刚刚我在街上买的糖水,还没有碰过。你刚刚流了很多汗,喝点水吧。”慈父许是云舒的目光过于真诚,这少年微微一愣,便将竹筒接了过来。陈白也诧异了一下。因是邻居,日常常见的,因此陈白才会明白这少年有多么的倔强,是不会接受旁人的同情与可怜的。“多谢。”少年仰头,将竹筒里的糖水一饮而尽。清冽微凉的糖水落在他的口中,这少年抿了抿嘴角,英俊沉默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攥了攥手里的竹筒,见眼前的小丫头仰头对自己微微一笑,他垂了垂眼睛,无声地把这当自己口中干渴时送给自己的碧绿的竹筒收在腰间,这才对陈白说道,“陈叔,我走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陈白从一开始的诧异之中回神,笑着点头说道,“快去吧。”这少年就往远处的医馆去了。临走之前,他对云舒轻声说道,“我叫宋如柏。”云舒一愣,忙说道,“我叫小云。”这名唤宋如柏的少年就对云舒认真地说道,“日后若是你有什么事,可以来寻我。”云舒也认真点头说道,“我记下了。”她目送着这少年离开,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不记得旁人好意的人。因觉得这少年不错,云舒还笑了笑,这个笑容叫翠柳有些茫然,还是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想到把水给他喝了?”特别叫翠柳觉得好奇的是,宋如柏竟然还真的喝了云舒的水。她一边好奇,一边在陈白失笑的目光里对云舒抱怨说道,“宋大哥死倔死倔的,平日里就算是一滴水都不会贪图别人家的。”“大概同是天涯沦落人吧。”云舒柔声说道。、翠柳顿时不说话了。她想到云舒也是有一个很坏的后娘的。“怨不得……”她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见云舒没有再去多看宋如柏的身影,这才低声与云舒抱怨说道,“不过宋大哥也是,从来都不爱说话,叫人看起来有点怕他。”她平日里地宋如柏就亲近不起来,虽然对他的处境仗义执言,可是当宋如柏在的时候,翠柳却很少能说出话来,那是一种莫名的畏惧。翠柳觉得这样的少年虽然会叫人觉得同情,可是亲近的感觉却没有,更不可能像是云舒一样这样和气地和宋如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