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柜上的平板,一生气,把它收到了抽屉里。可能是耐心终于耗尽了,关明鹤有阵子没来了。刚开始的时候还黏着他,每天晚上赶都赶不走。梁楚生想,在这里受气自然没有当人上人好。在这房子里待的闷得慌,梁楚生下了楼。外面天还没完全黑,但已经看不见太阳了。这种时候总是最讨厌,莫名让人心情不好。梁楚生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梭影在他身边走过,像给周围的时间加了速,单单把他定格。不一会走累了,他在路边的公交站牌的长椅上坐了会,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他想,他心情不好也许不怪这天色,该怪他自己。吉祥物要搞宣传,策划部就忙了起来。这本来不关梁楚生的事儿,但巧了缺一个演吉祥物的人,原定的人拉肚子去不了了,这活儿莫名其妙地就到了梁楚生手里。这么热的天儿,没人愿意穿那么厚的道具服。大概他们是觉得,他这人好说话,三两句话拜托拜托,不会被拒绝。活动当天,宋道成开车送大伙儿一道去。看到停着的一辆豪车,梁楚生还以为公司换车了,没想到是宋道成的车。“行啊小宋,深藏不露啊。”孟文宇说。到了地方,看着厚重的玩偶服,梁楚生皱了皱眉。“要不要我替你去?”宋道成说。“不用了,就一天而已。”“好吧,要是坚持不住了就叫我,我可以来替你一会儿。”说罢,宋道成去找地方停车,之后梁楚生一直没看见他。活动还没有进行到一半,正好是下午两点多钟,梁楚生有点热得撑不住了。外面快四十度了,玩偶服里面起码还要再高十度,他感到两眼发黑,又头晕又恶心。透过唯一能视物的孔,梁楚生看到一个一样的吉祥物走过来,下一秒他头上的头套就被对方摘了下来。扑面而来的新鲜冷空气令梁楚生精神好了一点。汗浸湿了他的脸,头发黏在额头上,尽管吹来的是热风也令他感到凉爽,驱散了几分恶心。对方拿着一瓶冰镇的水贴在梁楚生的额头上,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谢谢,你怎么过来了?”梁楚生说,“从哪里又弄了一套衣服?”对方指了指后面,推着梁楚生往更衣室的方向走。“我没事儿,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外面音响的声音挺大的,他好像说了句什么,但梁楚生没听见。接着他指了指休息室,然后被一个同事叫走了。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孟文宇走过来,说:“你任务完成了啊?嗳,怎么一天都没看见宋道成啊,他回公司了吗?”梁楚生指了指外面的吉祥物,孟文宇瞪大了眼睛,说:“这一天都是他啊?”可不是吗?梁楚生心说,又欠了一份人情。到快结束的时候,梁楚生突然听说等会新老板一会儿过来,想把宋道成叫回来。他在外面找了一圈没看见吉祥物的影子,更衣室也没人,好像连人带衣服一起消失了。奇怪,刚才还在的。可是正当梁楚生找不到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宋道成的声音。寻着声音看过去,对方西装革履,和公司几位领导站在一起。一时间公司同事已经聚集起来,议论纷纷,都在惊叹原来宋道成是新老板。难怪呢,好几次了,连经理有时候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有所顾忌。可他现在顾不得这些了,费力从人群中跑出去。跑到外面,喘着气在零零碎碎的人群中寻找某个身影。
可惜没有一个是他想找的那个。于是心也变得零零碎碎。梁楚生原地站了一会,有些失望地回去。可就在某一瞬间,他的脚步顿了顿,身体僵住。前面单手抱着玩偶头套的男人,高高瘦瘦的背影往前走,连道具服都没来得及脱下来。一边走一边擦额头上的汗。梁楚生的眼前突然变得模糊了。傻子……公司聚餐,梁楚生没去,回家以后连饭都没吃,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以后下午的事情就浮现在脑子里,一种窒闷的感觉憋在心里。当时该追上去的,可还是没有追上去。追上去说什么呢?难不成就说句“谢谢”?他从房间里出来接水喝,门突然被敲响。刚打开门,陈远把不省人事的关明鹤推给了梁楚生。关明鹤站不稳,整个儿趴在梁楚生身上。他闻到了很浓的酒味。“这家伙交给你了。”陈远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说。“你把他送我这儿来干嘛?”梁楚生看陈远准备走,急忙说。“他今天晚上去见客户喝成这样,我弄不了他,只能送你这儿了。”陈远说,“我是不会让一个醉鬼去我那儿的,你要不要他看着办吧。”“……你就不能把他带回家吗?”“这家伙现在没家可回了。”陈远抄着西裤口袋说,“他跟家里出柜了。”“什么?”出柜?短短两句话,给梁楚生带来了不小的震撼。“看你这表情,还不知道吧,”陈远说,“就知道这傻小子什么都没告诉你。你们俩的事儿自己关上门解决吧,我回去了。”说完,陈远就离开了。关明鹤脸贴在梁楚生的颈窝,含混不清地喊:“阿生……”重生关明鹤喝醉了以后太黏糊了,梁楚生差点弄不动他,把他暂时放在了沙发上。梁楚生想去倒点水,站起来就被关明鹤拉住,抓着他的手腕不让走。嘴里说着:“阿生……你别走了……”“我不走,”梁楚生呼出一口气,抽了抽手,“我去给你倒杯水。”关明鹤不放手,把梁楚生又拉着坐在了茶几上。很长时间,梁楚生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趴在沙发上的关明鹤。他的脸一半压在下面,一半裸露在梁楚生的视线之下。说实话,梁楚生怎么也没想到,关明鹤能跟家里人坦白。往事一旦被揭开,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在梁楚生心里成了一个痛,一道陈年旧疤,似乎是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东西。可关明鹤就这么轻飘飘的,不管不顾的,断了自己所有后路。像在示威,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像示弱,告诉梁楚生他已经做好准备了,愿意放弃一切。“阿生……”梁楚生回了神,看见关明鹤还趴着,闭着眼睛,皱着眉。看了一会,他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来,离关明鹤近了点。“今天下午是你吗?”梁楚生轻轻地说,“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