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钺又伸手捏了捏顾舟在黑暗中隐约看起来睡得发红的脸蛋,继续说道:“但是你哥我懒得和广大人民群众生气,只能叫苗苗大彪他们肩负起人民群众的怒火,自己带着你跑到后面隔离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柏钺说完,气也仿佛散了一大半,有些调笑地盯着顾舟。想来应该是看见顾舟醒了过来,烧也退了,于是终于放下了心。顾舟低着头一言不发,光是凭想象他就能感受到柏钺在当时所承受的压力,之前带上落长河的时候那群人没说什么,因为那时候所有人都还被困在城里,前有狼后有虎,还等着他们救命呢。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在这个病毒横行的时代,反而是那种空旷的郊区更能给人安全感和底气,那群人吃准了柏钺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于是开始惜命起来,说什么也不想和他这个看起来摆明了就是被感染的人一道。“难道说到了生死关头只有你的人可以用抗体救命,而我们却只能什么都不知道地等死吗?”c市天台上周凯字字诛心的那句话突然出现在顾舟的脑海。他的手指挪了挪,又挪了挪,最后抓住柏钺的衣角,然后扭过头去,看向与柏钺相反的方向,轻声说道:“哥,我错了,我真的忘了我感冒了,我也没注意到自己受伤了……”柏钺简直被他逗乐了,他按住顾舟的头顶,将他的脑袋转过来,然后说道:“看着窗外?你跟谁认错呢?”顾舟在黑暗的遮挡下忍无可忍地白了这人一眼,一脸冷酷,坚决不再开口。我不要面子的吗?哼!正僵持着,越野突然一个急刹,然后前面传来开门和争吵的声音。顾舟放下车窗伸出半个脑袋向前看去,只见三个幸存者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快速退了两步,抱团离越野站远了些。越野的另一边,赵田田拎着一个中年男人的领子,一下子把他摔在地上,然后愤怒地看了过来。葛图迅速跑了过来,对柏钺说道:“队长,那人被感染了,看样子应该是在被丧尸围堵的时候就被咬了。”地上,中年男人,也就是高伟,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隐隐的天光开始撕裂墨蓝的天幕,拉开新的一个白日。顾舟心里突然一阵恐慌。大致估算,距离高伟被咬,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了。空谷枪响高伟坐在地上,大腿内侧已经被黑红的血液浸透,血液凝结,将他的外裤粘成僵硬地一块。顾舟从车上扯过一件羽绒服穿上,期间绷带上又渗出了更多殷红的鲜血,渲染开来,可见伤口之深,而他当初光顾着开车打怪,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顾舟有些心虚地将羽绒服立刻扣好,遮住了肩上的绷带,然后头也不回地从车上跳了下去。下车的姿势很帅,但顾舟心里发憷,总觉得他新捡的便宜哥哥眼睛像针扎般地看着他。车内,一阵冷风随着开门的动作迅速灌了进来,柏钺捏住酸胀的鼻梁,感觉有些头晕。他低头皱着眉,对窗外的葛图说道:“我现在动作不太方便,去找你舟哥,他说他专业的。”葛图点头,正准备离开,柏钺又把他叫住,说道:“把他看住了,不要上手。”葛图再次点头。但是队长,我不确定自己真的看得住舟哥啊!车上下来的几个幸存者穿得有些单薄,应该是突然降温还没来得及出去搜寻到物资的缘故。而车上的衣服也十分有限,因此他们一人分到了一件夹克,正围成一团蹲在不远处瑟瑟发抖。顾舟径直走过他们,来到了赵田田和高伟身边。赵田田显然还在气头上,对这个害了落长河现在又知情不报的祸害十分头疼,他红着脸气愤地说道:“舟哥,这孙子肯定早就被咬了,一直瞒着,要不是我闻到血腥味越来越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说完,赵田田又对地上的高伟怒目而视:“自尽或者变丧尸,你自己选一个吧!当然,我也不介意替你动手。”高伟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有一些失血带来的苍白,但还是隐约看得出活人特有的红润,他动了动嘴唇,然后说道:“我没有被感染。”葛图一走过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当即瞪大眼睛,用手指着高伟全是血的外裤,说道:“你这还叫没被感染,脑子坏掉了吧!”赵田田猝不及防,被抢了话,于是只能在一旁愤怒地喘气。高伟整个人阴沉沉的,他咬牙说道:“我知道被感染后四个小时内会出现发烧、头痛、眩晕等症状,但我到现在为止,除了口渴以外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并且也能够清晰地和你们对话,没有神志不清,所以我没有被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