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忘了,周烟是司闻的人。
周烟没有上岸当金丝雀,却也比从前的红人厉害一点,因为她背靠歧州的天。
早几年,歧州还没酒吧、清吧等休闲之地,至多是桑拿馆、洗脚城旁开迪厅。
黄老板洞察商机,觉得这个市场大有可为,就找到经营小发廊且颇有手段的杨虹,歧州第一家商务夜总会便这样应运而生。
杨虹被糖果挖来后,招揽了一批有发展潜质的社会底层人,坑骗了一些妇女,周烟便是其中之一。
彼时的糖果为笼络客户,推出一个洋气的玩法——
每周六,虹姐会编排节目并录制视频发给预定包厢的客户,由客户选择当晚观看的节目,中选节目的所有演员都会获得包厢消费分成。
那天,周烟被虹姐指派去招待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老板。他开了最贵的酒,十五组,既不唱歌,也不让周烟唱,就坐在包厢背光处看着她。
后来在虹姐的暗示下,周烟出了外勤,被这位老板带出了糖果……
四年前。
封闭的车里,周烟闭着眼,他啪地打了转向灯,阳光刹那倾泻,半醒似梦间以为他开了灯,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他躲开。
约莫行程过了半,她问他,他却说只开了三分之一,反问:“怕我是人贩子把你卖了?”
周烟笑:“渴了。”
他转手递给她一罐啤酒。
周烟咧嘴,牙齿齐又白。
车子来到临海山道,周烟把车窗摇下来,海风张牙舞爪地吹起她的头发。
突然,一顶鸭舌帽倒扣在头顶,她往后拉一点,露出眼,扭头看他,海面的灯照亮他的脸,她看入了神。
临山旅馆前,他停好车,走到门口,拿了钥匙,回头找人。
周烟看到他口袋的烟,提议:“抽根烟再进去。”
他掏出烟盒,抬起眼睑,看向她,问:“你会?”
周烟摇摇头说:“不会,但我可以点一根陪你。”
他便递给她一支。
老板不耐烦地驱赶他们,“外面抽咯,门口地毯要搞脏咯。”
两人走到门外。
他捏着滤嘴,吸一口,白烟从鼻子里钻出来,他对周烟说:“试试。”
周烟也吸一口,烟却从口中逸出,她幼稚地伸手去接,它们狡猾地从她指缝中溜走。
他问:“多大了?”
周烟答:“十八。”
他不再说话,默默抽完,把烟蒂摁在车前盖上。见周烟只抽了一半,又点一支陪她。
这回周烟问他:“你叫什么?”
“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