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完了手背上,陆允初换了根棉签,又继续涂抹上面一些、靠近肘部的疤痕。“我不觉得难看,”他继续说,“但我不喜欢你身上有伤疤,因为会很疼。”说完他平静地收拾起药品,放回客厅的药柜。周彦川愣坐在沙发上,小声嘀咕道:“也没有那么疼。”-上个月订好的家具在陆允初住院期间陆续到货,按正常计划他们已经搬到新家了,现在晚了几天,也该提上日程了。周彦川先让家具店送货过去,接着又挑了个周末叫搬家公司到蓝湾,搬运他们的私人物品以及少量打算留下的家具,然后再好好收拾。空荡荡的一套房子转眼有了家的气息。新房楼上楼下四室两厅,另外还有洗衣房和更宽敞的露台。依照先前的设想,除了主卧之外,他们布置了书房和工作房,陆允初喜欢的棺材沙发就放在他的工作房;客房是给吴澜准备的,如果她来森城探望他们,可以有个安居的地方。二楼一上楼还有块开敞的活动区域,他们想在这里给萨宾娜安个小窝,也可以作为日常休闲的场所。搬家当晚没顾上做饭,两人到小区对面的店里吃粉。周彦川点了普通的炒米粉,陆允初要的酸辣粉。“你现在就吃这么辣的啊?”周彦川闻着那辣油味有些担心。“早没事了,”陆允初实在被之前的淡口搞怕了,故意想吃点辣的,“这也不是特别辣。”“是吗……”“老板,”陆允初扬手,“帮我再加点花生可以吗?”“马上来!”不出半分钟,他们桌上多了一小碗花生。邻桌是两个年轻的女生,周彦川发觉就在陆允初刚才招手的时候,她们往这边瞟了几眼,笑着在说什么。周彦川回视过去,女生不好意思地停下议论,没再看他们。他默然笑了下,估摸着准是被认出来了。-七月流火,长夏渐终,陶谨即将离国,也到了周彦川他们迎回萨宾娜的时候。陶谨知道陆允初受伤的事,只不过先前怕影响他恢复,没有到医院探病,这回借着送回萨宾娜正好来看看,也就没让他们去自己家。逸景的安保十分严格,保安在门口通了对讲,才让背着狗包的少年进来。怕他找不到楼牌号,周彦川到下面把人迎上来。“进来吧,不用换鞋了。”陶谨进门后,小心地将萨宾娜放在地上。小狗也是第一次来他们的新家,不停扭头,原地转圈,在地板上嗅闻不止,似乎是在判断这里有没有危险。陆允初帮陶谨倒了饮料,请他在沙发上坐下。“谢谢。”萨宾娜容易适应环境,不过几分钟便抛弃了入门时的警惕,开始四处撒欢了。周彦川一时心喜,冲着它张开怀抱:“来,葱花,抱一抱!”这话一出,陆允初和陶谨都僵住了,陆允初尴尬万分,陶谨则不明所以。“什么……葱花?”周彦川察觉失言,见瞒不住了,干脆向陶谨摊牌:“那个……我能不能再给它另外起个名字呢?”他详细解释了去年准备收养萨宾娜的时候换名字的经过。陆允初感觉这样不太好,正想打圆场,陶谨笑着点了点头,对他们说:“以后它就交给你们了,叫什么名字当然是你们决定的。”“你真的不介意?”周彦川问。“没事啊,葱花……”他小声念着,“挺可爱的,正好它还没有中文名呢。”“谢谢你,”陆允初说,“以后回国的时候记得来看看它。”“嗯,”陶谨的视线移向陆允初,“你的身体完全好了吗?”“好了,工作都恢复了。”虽然周彦川巴不得他再多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他不在工作室,进度慢了很多,积压的任务太重,就算大部分客户表示理解,他心里也不安稳,只想早点赶回来。“中午就在我们家吃吧,”周彦川建议,“随便弄点,不用客气。”陶谨是一个人来的,大老远的也不好让一孩子没吃午饭就走。他推脱不过,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留下一起吃了顿便饭。后来他俩还想送他回家,不过陶谨说母亲已经过来接他了,并起身准备离开。萨宾娜仿佛知道主人要走了,眼睛滴溜溜地瞪着门口。“我要走了,”他蹲下身,与曾经像家人一样的宠物告别,“陆老师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要听话一点。”小狗不太乐意,嘴里呼哧呼哧,继续跟着他往楼道里蹭。“我要出国了,真的不能带着你,”他抚着小狗的脑袋说,“放假的时候会来看你的。”话音落下,萨宾娜好像明白了,尽管仍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态,却没再粘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