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仔细地在屋内找了一圈,最后在床脚找到了一片已经干硬的花瓣。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粉色的卷曲边缘上,仿佛倾洒而下的金粉。天黑后,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志愿工作回到住处,郝敏跟在叶宛童身后,一步三回头,心有余悸地抱着手臂猛搓,雪白的双臂被搓得一片血红。“她怎么了?”傅敏和问。“没事儿,自己吓自己罢了。”叶宛童无所谓地应了一句,傅敏和看她,问你手怎么了。叶宛童搓搓手指,把手背到身后说没什么,转头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傅罡也回来了,两个同组的女孩跟在他后面,抖得比郝敏还厉害。傅罡把她们挨个儿送回房间,傅敏和听见其中一个低声道:“我们,我们这样真的没事吗?”另一个道:“天都快黑了,后悔也没用,你忘了昨天他们俩是怎么死的吗?”“可是,可是……”“别哭了。”傅罡安慰道。先说话的那个吸了吸鼻子,含混不清问另一个:“我,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另一个脸色一变,急道:“你忘了我们刚来的时候院长说过什么?”那个女孩一听,顿时吓得小脸煞白,关上门不说话了。大家各自回到房间,傅敏和关着灯,坐在床上往外看,院子一角黑黢黢的,仿佛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他看了一眼正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侧身躺下。对面秦文山房间的灯还没有关,两道人影投在窗帘上,一个是秦文山,另一个看身形像是唐霖。他想起白天叶宛童说的话,不由得往对面多看了两眼,然后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到片刻就陷入沉眠。另一边的满乐心却有些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翻身翻了八百遍,翻得小木床嘎吱作响。木床和瓷砖摩擦的声音让她想入非非,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白天的时候,她和那个叫做傅罡的男人还有另一个女孩去了食堂,昨天送去的肉即将见底,围着白色围裙的厨师提着剁骨刀,咚地斩下一截大腿。她吓得一抖,像是只看着同伴被掐着翅膀拎出笼的鸡。“鸡腿”此刻正被放在案板上,在锋利的剁骨刀下咚咚变成均匀的小段。她没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她离开后的事情就有些脱离她的控制了,两个同伴害怕死者报复,决定不送今天的食材。毕竟如果送了食材会死的话,那么不送应该就能活下来了吧?但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该死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不去食堂送肉,那么今天晚上一定还会死人。三人争执不下,她只能偷偷跑回住处,想将房间里那具尸体搬走,却发现那具尸体不见了。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张被风吹动的白床单,以及床单下被血染红的瓷砖。门外传来哒的一声,像是小石子砸在木门上的声音,满乐心缩在被子里,双腿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切又重归安静,房间里静极了,只能听见时钟走动的声音,还有她胸膛中咚咚的心跳声。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向前走着,她的意识在有节律的滴答声中逐渐模糊。夜风吹动院中的植物,角落里偶有蟋蟀的鸣声,突然,绿叶抖动了一下,藏在泥土缝隙中的蟋蟀嗖地跳走。快一点的时候,她被一阵尿意憋醒。临睡时她没敢喝太多水,就是怕半夜醒来,但小腹传来的酸胀感越来越明显,甚至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绞痛。满乐心疼得冷汗直流,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下了床。她不敢开灯,只能摸着黑跑进卫生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马桶盖,脱了裤子坐下,在一阵哗啦溅射的水声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穿好裤子,轻轻揉着酸痛的小腹,想要纾解疼痛带来的不适感,然后盖上马桶盖,按下了冲水键。转身出门的时候,她朝窗外瞥了一眼,浴室小小的窗户外面闪着几点红色的光,她猛地抖了一下,快步往回走。满乐心逃命似的跑回床上,躲进被子里,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止不住地发抖。被子的一角从身体下溜出来,她伸手去扯,突然在床上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冷汗瞬间浸湿她的后背,她迅速把手往回缩,但对方比她更快。那只像冰一样冷的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紧接着,一副冰凉的身体从她的身后贴了上来。满乐心剧烈地挣扎起来,但对方的手像是铁箍,死死将她勒住。“救……”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脑袋,将那张涕泪横流的脸罩住,从对方的指缝里,她看见了从黑暗中缓缓走来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