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山这一觉醒来舒服了很多,隐隐作痛的腿伤也没有那种时不时火辣的刺痛感,他看着睡了半夜的药粉洒了不少,又重新敷上,用昨日包裹内服药粉的干叶片贴住,身下就是稻草,用几根稻草绑住,药粉不至于掉下太多。
这才看到陶罐上的粥刚煮开,冒着热气发出嘟嘟的微响。
他尝试着站起身,腿走动比昨日好多了,望向祖母还在熟睡,轻声打开房门,院子里却没有杜英娘的身影。
杜英娘担着两桶水,她还是太高看自己了,以前在家中,挑水的活也是她,不过那个家离泉眼近,不像这里这么远,她还没走到一半路程就受不了,只好先放下水桶歇一会。
这一歇,剩下的半程路就没办法一口气走完,走走歇歇,太阳都升了起来。
在她歇了不知第几次,前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远山哥你怎么出来了?”杜英娘撩开了头上汗湿的头发。
“日后这些粗活让我来,这里挑水走得远。”陈远山边说边挑起水桶。
“你还病着,我来挑,我可以的。”杜英娘要抢过扁担,可她只来到陈远山的胸口,跳起来也抢不到。
“多亏你半夜拿药,我已经好了,都说了一家人,听哥的。”陈远山现在才算接受杜英娘,将心比心,她愿意当他们是家人,他也能当她是妹妹。
杜英娘听到这话顿在原地,不是那一家人,而是那一声从陈远山口中自称的哥,这么多日的战战兢兢,生怕惹他厌烦,这一声哥让她如同吃了定心丸。
“怎么了,还太累,走不了?”轻松担起两桶水得陈远山走了十来步还没看见人跟过来,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
“不累不累,我能走。”杜英娘笑着小跑上前,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她从来没忘记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家的,她一定好好吃饭长身子,伺候好陈祖母还有陈远山。
担着水琢磨着明日要去哪个山坳里狩猎能猎到猎物的陈远山,不知道他刚刚说的一家人,是将她当做妹妹的一家人,杜英娘一直都记得自己是要卖给陈远山做媳妇的,她知道他们都嫌弃她太小,总有一天她会长大的。
陈远山出门的时候叫醒了陈祖母,不然怕她醒来找不到他们。
两桶水刚好装满了半缸水,陈远山还要再去挑两桶把缸加满,杜英娘拉住可他。
“远山哥,我们先吃粥吧,这半缸水够用了,明日再挑吧。”
“也好,先吃粥,这腿伤也得走动走动,不然一条腿僵硬的很,吃完我再去挑,辛苦英娘在家中洗衣!”陈远山说是将她当成妹妹,心里还是客气的同她说话。
“明日也可以的,洗衣不用那么多水。”杜英娘还要再说,屋子里的陈祖母听见他们回来,出声唤他们。
“祖母,是我们回来了。”杜英娘这才转身回屋,帮陈祖母盛了粥。
“英娘,这挑水日后让远山去就好,他做这些多,你这小身板哪里担得起那水桶。”陈祖母以前眼不瞎,腿脚利索的时候这水都只能担半桶。
“远山哥昨夜病了,我歇一歇也是能担得起。”今日太累,杜英娘第一次吃粥吃这么快,他们还没吃完她就一碗粥见了底。
陈远山看见默默放下碗:“我把水缸挑满先,剩下的你和祖母吃,昨夜病了今日倒吃不下。”
“你别逞强,能挑就挑,不行就改日。”就吃水,半缸水够他们吃几日了。
“祖母放心,我这身子您最清楚。”陈远山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就是头疼脑热不用吃药睡一觉就好。
陈祖母这才点点头:“也是,就你皮实!”
等陈远山挑水回来,杜英娘把衣服洗好了,晾在院子中,那根竹竿也有了岁月痕迹,斑斑驳驳,陈远山干脆从那堆砍下的竹竿中选了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换了那竿斑驳的旧竹竿。
杜英娘帮着抵砍成半人高的竹竿,陈远山一边抽掉旧竹竿,一边将新竹竿用石块砸进土地中。
等他们忙完了围栏,嵌好新做好的院门,猪肉也熏好了,日头快要下西。陈远山整理厨房的燃烧过的松枝,割了半截猪腿出来。
“英娘,今日吃这肉炖那笋干。”竹笋在他们屋后遍地都是,等来年开春,每日都有新冒出头的鲜笋吃,他那时候没功夫去晒笋,不然不至于得拿肉去换。
“你不怪我昨日没和你说就拿猪腿去换药?”
“你这说什么胡话,你哥这条命难道还比不过一条猪腿?”陈远山详装生气,拉下脸片刻正色说:“你以后也是这家中一份子,该用什么尽管拿去,何况这还是为了救我,我怎会怪你,还没对你说一声谢谢!”
“远山哥都说了我是这家中一份子,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说谢,那我去煮饭了!”杜英娘低着头,听不得夸奖的她红着脸接过猪腿。
本来还以为有这头野猪能够过冬,看来要想过一个富足的冬天还是不够,陈远山伸了伸伤腿,祖母说的没错,他从小皮肉比别的孩子实,别人磕破皮最快三四日才好,他不过两日就好,这腿不去刻意触碰他都忘了受过伤。
陈远山继续收拾遍地竹屑的院子,屋子里的杜英娘一边同陈祖母说话,一边看着火炖笋干肉。
香味不一会便溢满屋子,漂到外头,陈远山深吸一口气,刚刚还不觉得饿的肚子这会咕咕叫。
他想了想,挑起地上丢弃不用的小截竹竿,清洗干净,用柴刀劈成两半。走近屋子里,抓上两把栗米,放在半边竹竿上,加了水,一起放在火堆上烤,怕柴灰飞进去,把另一半的竹竿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