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没有,但翻白眼有的。
李兰不信,要是真这麽恶,他能天天黏过去?而且,这家伙前阵子还胖了点。
两人各怀心思躺下,都在心里策划着怎麽拉拢林亘。
李国安在堂屋里骂骂咧咧,李君尖着耳朵认真听,以防他突然闯进来打人。
“那个麻皮外地堂客们(女人)手气恁是厉害,就赢她一个人,场都舍不得下。不晓得我今日子怎麽这麽背时,一盘都没糊。x他娘的。”
本来就穷,一分钱都金贵,晚上没打几把就输了两块多,李国安一肚子火气。
“打牌是这样的,今日手气好,明日背时,早点困哒算哩。明夜里到我屋里呷酒咯,我捞了些虾公子(虾米),明夜里还呷得一餐。”
这劝的是大伯李国泰。
李国泰走了以后,李国安踢踢打打好一会,才在马秀的劝说下躺下歇着,很快就响起如雷的鼾声。
李君偷摸起来,李兰警惕地问他:“你干嘛去?”
“屙屎。”
李兰嫌弃地翻身对着里面的姐姐。
李霞往常会管着些弟妹,但她这几天特别沉默。
李兰好奇,问她:“大姐,你怎麽了,妈定了哪家没有?”
李霞八月间就十六了,他们这,女孩子都十六七岁嫁人,所以李国安他们才急。
李兰不关心嫁哪家,只要姐姐能嫁出去就好,那她就可以独占一张床。而且家里有女出嫁,郎谷子是要送东西过来的。这代表着有肉吃,也有糖吃。
李霞叹了口气,闷闷地说:“你别管,早点睡,明天要到外婆家去。”
李国安晚饭时布置的任务,家里一忙完最要紧的活,他就打发两姊妹到外婆家去,省得在家里费粮食。
岳母家缺人手,也乐得让两姊妹带孩子做活。
李兰郁闷死了,她满肚子的计划又白废了。
到外婆家,比在家还累,从早忙到晚,杀猪草铡猪草,煮饭扫鸡屎,拔花生掰玉米,还要挥锄头挖地。这天气煮饭简直要命,还有最最恶心是要洗尿布子。
在家里,煮饭洗尿布扫鸡屎杀猪草这些活都弟弟干了,她们就是帮着做些别的家务,扫扫房里地面,洗一下衣服,带一下子小弟弟之类的,跟外婆家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悠閑了。
不想去也没办法,家里李国安开了口,那谁都不能违抗。
李君从后门溜出去,从后屋邻居家侧面穿过去,绕上一段路才到林家。
他敲敲大门,同时出声问:“林亘,林亘,你睡了吗?”
林亘没应,他就走到亮着灯的正屋窗子下,再喊:“林亘,林亘。”
里面传来林亘惊喜的声音:“李君,李君。”
声音朝大门那去了,李君从窗户那头跑回来,正好对上林亘拉开门后找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