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先要把煤送到地方,卸了再洗个车才能帮他拖货,拖电器这种值钱货,他运费会给全,司机也更上心。
李君趁这个时间,进城去给她买秋装。
城里服装销售已经成气候,如今八月还没过完,商场已经上了不少秋装。
他找着适合她的,认认真真挑了两个质量特别好的牌子,虽然秋上新没折扣,但他还是里里外外挑了好几身。他又到适合中老年的店,给马秀挑了一厚一薄两件外套。
他还特意留了电话给柜台服务员,要是上了冬款,拜托人家给他发个信息。
他买完衣服,又去挑了护手霜和面霜。
没看见她打扮过,化妆品他也不懂,就先不买。但小时候看她一到秋冬,就擦雪花膏的,面霜应该用得上。
他在手机柜台那犹豫了半个小时,还是没买。现在让一心要保持距离的她收下,只怕很难。等明年她考上大学了,就可以名正言顺送了吧。
拉货要清点,得自己看着。回来卸货不用,一交到电器店那,他就算完成了任务。大清早,随便吃了两口早餐,喊了个送客的摩托车,把自己送回来。
样子太难看,他决定先回来洗洗,睡一下再去看她。
他刚沖了澡出来,就看到李兰在那翻他带回来的袋子。马秀坐在沙发上,一看到他就急着起身。
李君懊恼,刚才回来太累分了神,忘记把铁门带上锁了。
他上前几步,一把把袋子都抢到手,翻到马秀那两件外套,把那两袋放到茶几上,说:“妈,给你带了两件罩衣,你试一下。”
然后,他顶着李兰的期待,把剩下的袋子全拿起来,走进旁边睡房,然后空着手重新出来,不客气地说:“我要睡觉了,你们都下去。”
马秀没动,看着李兰。
李兰原以为那一堆衣服,不说全是她的,起码她也要比大姐分得多吧。现在看他是一件都不準备给,她立刻不满地嚷嚷:“君伢子,你收起来干嘛!那衣服你现在就分给我呗,大姐的,我帮她带下去就是。”
李君一向看她不顺眼,毫不客气地怼:“我欠你的啊,要穿衣衫,自己赚钱去买,一天天的,只晓得打牌。崽女饿死都不管,你像个做娘的样子吗?妈这麽大了,还得替你操心细伢子,你给她买过一件衣服没?早点收拾东西回去,细伢子要开学了,作业做完了麽,你上点心。”
李兰呸了一口,反正她娘在这里,她不客气地回道:“我吃了一世的苦,你现在发达了,就要赶我走是吧。你个做老弟的,也不心疼下子我这个穷姐姐!”
要是讲得清道理,就不是李兰了。李君之前为她筹划过,让她去做服装生意,人家不稀罕赚那钱,只说要带崽读书,实际是离不得牌桌子。那一点弱弱的姐弟情,不值得李君为她殚精竭虑,不识擡举就拉倒。
他脸一沉,再下逐客令:“下去,我要睡了。”
马秀站起身,推了一把女儿——商量好的正事不讲,为了两件衣服在这里吵麽子呢。
李兰回过神,一屁股坐下,又拉她妈一把,让她也坐下。
“等下哒,有重要事跟你讲呢。”
马秀在,李君不好太粗暴,不耐烦地说:“有事就快讲。”
李兰看他脸色十分难看,别看她嘴巴上说得厉害,实际还是很怕得罪这个弟弟的。她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马秀,马秀朝她使眼色,算了,反正有她妈在,李君再生气也要看娘面子的。
李兰心一狠,快速地说:“萱妹子就是回来骗你的,君伢子,你莫上她的当。我们都问清楚了,她原先住在水泥厂那边,十几岁就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收留她的那一家,两兄弟都被她祸害了。大的那个差点子把婚事都搞没了,细的那个,现在都没找对象。听人讲,她连人家表哥都没放过,睡了几夜,搞得人家神魂颠倒,还反咬一口,把人家告去派出所,关了几日,现在都不清白,二三十岁的人了,堂客都没讨。她现在跑回来,就是晓得我们家有钱了,故意回来勾你的。你没谈过对象,只怕不是她这种狐貍精的对手。”
她刚才盯着桌子上那个盒子在说,一口气说完这些,下意识地擡头,立刻被吓了一跳。弟弟的脸上,狂风暴雨,吓人得很。
“说完了吗?”
计划里是李兰说破这些,马秀再来说些好话,让他彻底清醒。但两娘女都发现,现在只怕不能再开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李君率先站起来,快步走出这间房,一脚踢开铁门,让它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很大一声哐当响,把坐着的母女俩惊得赶紧站起来。
李君并没有停,飞快地下楼梯,来到三楼,一脚踢开门,指着屋里那些叫闹的外甥们,毫不客气地说:“赶紧收拾,回家去。”
舅舅脸色十分可怕,再吵的熊孩子也是怕的,赶紧穿上鞋,溜到房里,乖乖去找衣服和书包。
马秀和李兰追下来,想拦,李君一转身,她们又闭紧了嘴巴。
李君盯着李兰,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说:“你看看你,十五岁懒得做事,就找男人生崽,还觉得别人都跟你一样,全世界只剩下找男人一件事。胡编乱造,毁人清白,也不怕嘴巴生疮烂掉。”
李兰脸皮再厚,也有点顶不住。
马秀抓着那装新衣服的袋子,脸皮抽搐,想劝解两句,又不知道怎麽开口。
李霞在三楼阳台收衣服,抱着一手的衣服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妈和你二姐也是为你好,你莫生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