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只有跑去千里之外,默默无闻,才不会受那些流言影响。
她这麽平静,李君却能想象得到她面对的是什麽。他捏紧了拳头,问她:“是谁说的这些?”
林萱笑着摇头,毫无波澜地说:“李君,我曾经不喜欢这里,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还有言行思想。但是,我知道我要尊重,世间物有千种,人有百态。别人介意的,我可以不计较那些伤害,但不能强求别人妥协。我想上大学,但更想要平静。”
她不要关心自己的他痛苦,所以她又笑一声,伸出右手,覆在他紧握的右拳上,柔声说:“李君,我仔细想过了,我想上大学,无非是想多吸取些知识。可是不上大学,也照样可以学习啊,只是少个文凭而已。反正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拿文凭去找个多好多好的工作。比如,你帮我计划的那服装店,我看就挺好的,我还有点儿这方面的经验呢。”
她的手和他的不同,没有那麽干燥,也没有那样的温度,而是凉凉的,轻轻的,这让他感觉到一种绵绵不绝的温柔。他好想抓住,牵一牵啊!
“嗯,那就开服装店,好不好?”
李君比自己更难过,他一开口,林萱松了口气,收回手,翻开桌上放着的一个本子,然后调转本子方向,推到他面前。
“我今天去街上看了一圈,準备做童装,成人衣服确实没有高质量的,但可能目前大家的消费就在这个阶段,还不如做童装。”
只要她肯留下来就行,管她卖什麽,亏了他贴补就是。
“好好好。”
林萱翻到下一页,点一点本子上画的镇上街道简图,继续说:“我打听过了,这些地方的门面有出租的。你能帮我找个中间人去问问价吗?我总共有三万四千块钱,还要留出进货的钱,如果租金能够不要求一次性付太多最好。”
李君忙说:“找人没问题,钱也没问题,你只要选一个你喜欢的位置就可以。”
林萱摇头,林氏倔强上线,她板着脸正经说:“李君,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直接开口。你给我买东西,我也不会一件一件算钱给你。这是我们之间的情分,但开店这样的大事,我们要算清楚。李君,如果我做一个只知道扒拉你的吸血鬼,那我不配做我父亲的女儿。”
李君想解释,可她眼神如此坚决,他只能点头说“好”。
“快去上班吧,你别老顾着我这头,服装店不急,我很久没有休息过,正好补补觉。你家店子那麽大,事肯定也多,你要多关心下婶子。”
“好。”
林萱率先起身,李君只能跟着站起来。他想:既然这麽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惦记着那事,那她每天关着门在家,是喜欢宅着还是因为有人说她閑话?
他跟着走了几步,没忍住就问了出来:“是不是村里谁说你了?”
林萱回头,又是笑盈盈的模样了,“怎麽可能?我只是不喜欢出门,你知道的。”
李君将信将疑,骑着车,心事重重地走了。他没有先回洪家山,而是去镇上找刘孟阳——打电话到他家,永远找不到人。
刘孟阳玩心重,从守栏杆调到农电站做了个閑职,每天多半是在街上找牌打或者閑混。
李君溜了一圈,没找到他,正要放弃,腰间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正是刘孟阳。
“我才回屋,我妈说你打电话找我,我正要找你呢。”
这家伙的鬼话信不得,真要找,随时都找得到。所以李君抓紧时间把问店面的事说了。
“这个小事一桩,最晚明天夜里给你信。先说要紧事,你是真的运气好,你不晓得,开始有几个人家嘴巴子硬,喊个价硬是不肯松半句口。结果那鬼屋子真的闹鬼了,大白天的,那女鬼在窗子那里飘,惨白惨白的,把他们吓得要死。我在屋里电话接个不停,我跟他们说好了,过两天就带钱去签字。我算了一下子,估计要几十万呀,你钱够不够哦?”
她回去过,被他们当成了女鬼。
李君听得一肚子火。
他这一沉默,对面刘孟阳急了,问他:“你不是说你不怕鬼吗?钱要现金,我可是话都放出去了,要是不买,会得罪人,要被骂娘的。”
李君回了神,说:“钱够,只要他们肯卖,房子我都买。后天你别出门,在家里等我电话。”
那些sb就该让他们将来后悔去!
刘孟阳松了口气,连声说:“行行行,你记得带几包烟到身上,我还找了他们村干部压阵,免得起乱子。”
“嗯,你安排得挺好,谢了,红包后天给你。”
刘孟阳乐颠颠挂了电话。
李君收了手机,骑车到卤菜店,要了些猪脚和一只鸡,然后回去上班。
罗常富家离得远一点,已经骑着车子回家,黄波正坐在那吹牛b。吴拥军蔫蔫地躺在铺上听他说,一看到李君手里拎的卤菜,立刻来了精神,一个翻身起来,接了东西过去,往做饭吃饭的那间房走,大声对红婶子说:“夜里有好菜,少搞个蔬菜咯。”
李君从不无故缺席,所以红婶子煮饭时,吴拥军特别叮嘱了要煮他的份。
红婶子看他那一大袋子肉菜,笑了下,问道:“我男人出去做事了,细崽在他外婆屋里没回来,只我妹子在,一个人的饭菜不方便搞,我喊她来吃餐饭,要得不?”
以前她家小的来蹭过一两餐,现在不是过去那困难时期了,吃餐饭真不是什麽事。
在场的,都晓得不方便是假,蹭大肉吃是真。但都是些男子汉,没好意思计较。所以三个人都没做声。